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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幻觉

孤独的幻觉

作者: 慕兰香 | 来源:发表于2020-03-19 00:25 被阅读0次

    中年的我们,不是已经孤独,就是走在孤独的路上,或者,离孤独不远。

    岁月如此静好,亲朋好友常聚常欢,虽然不是夜夜笙歌,日日嘻笑,但至少,生活从来都没有孤独做伴,一切都快乐得刚刚好,幸福得刚刚好,连梦想,都实现得刚刚好。可这是哪一年的事了?

    我想其实真的没有所谓的命运既定。我们大部分人虽不是上天的宠儿,但上天也一直待我们不薄,不是么?不然何以我们曾经那样欢乐过,幸福过,满足过,得到过。

    中年姗姗而至,一路也偶见波折。于是我们慢慢领略了年轻的意义:曾经的我们也许看不破,理不透,但是绝对赌得起,也输得起。我们有太多的筹码,去博取那些个好未来。哪怕未来不怎么样也无所谓,我们有太多筹码改变这个不需要的未来。

    这就是所谓的岁月静好吧。

    中年渐行渐至,我们常常告诫自己一定要且行且珍惜。可能是我们越来越不自信,可能是我们在多年的情感探索中发现了某种真实。

    所以我们总是很智慧得领悟到,一切爱恨情仇,无非都是曲终人散罢。

    曾经有几个我很在乎的朋友,陪伴了我很多很多年。其中几个朋友甚至从未谋面——我想以后不会,也不能够再见面了。

    几个好友于我,几乎日日早安晚候,烦琐生活,事无巨细,无所不问,无话不谈。有是三四年的朋友,有是六七年的来往,有是近一年多的闺蜜,男男女女,互诉衷肠,彼此温暖,情谊深深。我甚至想,人生因为有这几个好友相伴,也没有什么孤单与遗憾可言。君子之交,优雅如水。这才是岁月静好应该有的模样。

    然而有一天,其中一个好友,忽然再不上线;另外一个朋友,一个多月失联,三四个月失联;一个闺蜜,忽然间人去楼空;再一个六七年的好友,也是毫无征兆消失于无形……一下子,生活忽然失重,一切都虚幻缥缈起来。仿佛曾经的一切,那么多的真实,一下子灰飞烟灭。甚至连陪伴我十多年的QQ,也再无法登录,众多的朋友聊伴,顷刻间隐去,再无法复得。这种幻灭感,真的很击垮我。

    我开始算计身边剩下的朋友:谁可以长久相伴,谁会在中途离开,谁又会默默退场?好闺蜜身患重病,她会是先离开的那一个吗?别的好友呢,都是不伤及大雅,有尺寸的来往着,若是失了谁的利益,伤了谁的感情,她(他)还会在身旁吗?

    走得太近,或处得太远,都是中年人口中不得法的方式。中年人的智慧,知道它用不了多久,定是以无言的结局告终。不近不远,是中年人青睐的不得已的好选择。然,实质这只是痴心妄想罢了。不近不远的距离,本质上就是不死不活,索然无味,当然也定是以无言的结局告终。

    很多中年人,包括我,梦想着要珍惜一个人,得到一份情。但真实是,我们口口声声的珍惜其实都是停留在嘴上画的一张饼,敷衍着,矜持着,克制着。不痛不痒的距离,实质是保全自己的方式。说白了,就是用中年人的狡猾与心机,来诠释自己定义的珍惜,并且企图说服别人相信自己足够真心。

    于是,我们可能会习惯说,我们不要不开心,我们也不想别人不开心,所以,我们的交情只能与开心有关,与悲伤无关。于是,潜台词就是:如果我们之间任何一个人不开心了,就意味着一切结束了。

    可是,我想说,如果永久都开心那么容易找到,我们活了半辈子,可曾真的遇见过,获得过?或者换句话说,如果我们曾经很容易就获得了永远的开心,既然已经永远开心了,那我们现在又是在找什么?还有更高级别的永远开心需要寻找吗?

    但如果,我们自己真的从未遇见过永远的开心,但如果,我们拼尽全力也没有获得过永远的开心,又怎么能指望花上一成二成的心力,获得圆满的永远开心呢?一切,都是奢望:给自己画了一张饼,也为别人画了一张饼。

    也许,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我们特别想保护一个人(必须假设的前提是,这个被保护的人游离在婚姻之外)。结果最后,我们发现自己根本保护不了那个人。哪怕拼了一些力气,也是心有余徒劳一场。然后,我们会很沮丧:真是太无奈,我居然保护不了他(她)!

    可是,我想说,我们真的拼尽全力了吗?为什么我们多半可以保护好丈夫与妻子(哪怕不那么爱的丈夫与妻子),保护好子女,却保护不了那个自己口口声声很爱很爱的人?做丈夫的,生意投资亏空了一百万,你不过心疼一阵子钱,过几年也就忘了吧?做妻子的,说要买房子,你也一定会陪着她四处看房,尽可能满足她的心愿吧?子女就更不用说,那绝对是用尽生命在所不惜的爱护。

    可是,如果是自己爱的那个婚外男人呢?他说生意亏空了,能不能给他一百万周转?或者是自己爱的那个婚外女子,梦想着有一个好点的房子,你愿意为他她买单吗?

    是啊,谈情说爱,如果谈到钱这个份上,多俗气啊!可是,也只有钱,才可以衡量什么才是无条件的感情吧。

    于是,自诩聪明的中年人会说,我已经被生活工作压抑得太累太孤独了,我只想找一个安全的港湾,寻一个温柔的怀抱获取温暖与慰籍。

    我们明知道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想的,都是这样渴望的。但是还是会侥幸地想:也许我能遇到那个特别爱自己的人,也许我可以得到那个无怨无悔愿意为自己付出的人,也许我可以寻觅到那个愿意无条件为自己提供温柔的港湾的人。当然也许不一定,可是,万一呢?那多好,何其好!

    但事实真的可以吗?是,确实可以,不然也没那么多女骗子骗了痴心郎,男骗子骗了女师奶。然后上演一副上当受骗后的悔恨交加的惨状。

    悔不该:轻信甜言蜜语;

    悔不该:轻信爱情;

    悔不该:轻信承诺。

    但我以为,最悔不该的,是自己太过于自信,或者说自以为是。

    我们太自以为是地相信自己的承受力。要知道,我们不再年轻,不再愿赌服输啊。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与本钱,去自以为是认为还可以去珍惜一个人或者保护一个人。更别指望,能被别人珍惜与保护,因为我们真的不是痴男怨女,既不会为爱而生,也不愿为情而死,更甚于为情伤神都不愿意,觉得多大的亏似的。且不说类似徐志摩之于陆小曼,赵四小姐之于张学良,恐怕连鲁迅之于许广平也望尘莫及吧。

    这倒让我有几分敬佩起潮汕的男人来。潮汕男人最爱养情妇,甚至会不惜与情妇生儿育女,几头都兼顾得有条不紊。潮汕女人也最能忍,豁达知命,知道那个死老公即便家外有家,妻妾成群,也不至于断了她正宫娘娘的粮油,索性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那些个被潮汕男人养着的妾室,居然也死心塌地好好过着这种没名份的日子。

    我曾经对此特别不理解。

    潮汕男人通常长相丑陋,潮州话也很难听,一副金银挂身,看上去俗不可耐。那些个外省的也罢,年轻的也罢,为什么会死心塌地跟着这种又丑又土又老的潮汕男人,还心平静气地过着不见光的生活呢?难道仅仅是因为潮汕男人会提供物质保证吗?我想不仅仅如此吧,可能还有一样很可贵的,就是担当吧:想养,敢养,还能信守承诺好好养。

    再看看现如今那些个猥琐着寻找婚外情的男男女女,既没担当又没钱,还美其名曰互不相欠互不干涉内政。真真是自欺欺人。说白了,就是为了寻欢作乐满足肉欲而已。难道还有比这更高尚的想头吗?比如,爱情?天长地久?不要说笑话吧,那绝对是痴人说梦。

    那么,孤独就来了。因为我们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给不了。说得好听叫无奈,说得不好听,叫活该。

    因为,中年的我们,真的太工于心计,太患得患失,太懂得保全自己,也太懂得为自己留后路。

    感情的竞技场,既想轻装上阵,又想战果累累,还想全身而退。我们,是不是太幼稚,太贪婪了。

    说白了,中年的俗男俗女,其实不配谈情说爱。我们并不具备顶天立地的英雄特质(也许某种意义上潮汕男人还有一丢丢),也不具备宽容豁达的悲悯情怀(也许某种意义潮汕女人还有一丢丢)。我们享受不了这么好的爱情,因为,本质上,我们俗气到没有资格。

    那么,我们就必须守候着自己不太满意的生活,在绝情绝义的一隅里自生自灭,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一点点青春消耗殆尽吗?

    真的不甘心?是,真的不甘心。

    别人可以有,为什么偏偏我不能有?

    然而,婚外的感情,我们真的不配有。

    这时候,该是孤独如约而至的时候了。

    聪明的中年人,会在一夜情里找到暂时的慰籍:好歹,也是一点点补偿吧,尽管不是那么尽人意。可是事后,华灯初上,形单影只,我们永远别奢望,有一个像影子一样,与你亲密无间的爱人,会用一生的时间,守护你。

    智慧的中年人,会在安于现状中找到安全的倚靠:好歹,我把丈夫妻子照顾好了,我把孩子培养好了,我把自己健康兼顾到了。

    然后,也是华灯初上,也是形单影只,遥望着天宫里的阴晴圆缺,想着那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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