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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笼》
老王爱收藏,老街的人都知道。
至于鉴赏专家,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老王的穿着谈吐,村里人便都当是真事儿,争着抢着去拜访他,见识见识文化人。
村里人大多不爱寻根问底,上门大多说些日常,老王也是个爽快人,很快与村里人熟络起来。
老王爱溜达,特别爱去街上的小玩意店,只要看中的了便买下来,出手也大方。街上店里的大多是些上了年份的玩意,店主人原本是想让老古董见见太阳没想能着赚钱。但见老王出手这么大方,每逢老王出门溜达,老板都要拉着老王到店里坐坐。
一天,老王和往常一样在街上溜达,刚走到拐角处,便模糊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小袄的中年男人向下棋的老头们拉呱。因为是背对着且隔着远,老王并没有认出是谁,只听见他正在说的话。
“你们晓得老街街尾那儿新开了一家店了没?”
“不晓得,什么店啊?”
“叫什么<珍宝阁>,装修的可气派了,听说里面都些老东西……”
老王脑子一嗡,没听人说完变大步向街尾走去。
中年男子回头见老王大步向珠宝阁方向走后,扶了扶眼镜,嘴角微扬。
老王走的快,没走几分钟就到了珍宝阁。珠宝阁装修的很气派,门前的玻璃在阳光直射下刺入老王的眼睛,有点疼,老王揉了揉眼,随后用力拽了拽衣角,踱着八字步走进店里。
半只脚刚踏进店里,暖风直吹老王的脸上,老王想起了以前在店里的日子,不由得眉头舒展,身子酥麻。店里只有一位年轻的男店员。年轻小伙,像是早知道老王要来,老王一进店中便弯着腰,满脸堆着笑容迎接。
“王叔,来啦。”
老王有些诧异,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得眉头微皱。
年轻小伙好像知道老王的疑虑,勾着腰,轻扶老王的胳膊肘回应。
“村里谁不知道王叔您啊,您是鉴赏员,我这小店日后还需要您多多照顾,您叫我小吴就好了。”
说到“多多照顾”,小吴故意拖长语调。老王此刻受到了吹捧,自然要摆出一副鉴赏员架子来。于是将手别在身后,轻咳两声。
“那你们店里都有什么好东西啊?”
“多着呢,我带您看看。”
老王本想拒绝但眼神一瞥,便移不了步。是一个鸟笼,四壁由竹丝编制,挂钩用錾花錾刻工艺制成,挂盘的铜托上画的人物故事,里面还配有精良的鸟食罐、鸟食杯是一个纯木制的鸟笼。
老王呆住了,直勾勾的看着鸟笼半天说不出话来,小吴大喊十几声才老王反应过来。
“王叔,您真是行家,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清朝的老古董。”
“多少钱能卖?”老王直截了当的问。
“您要是全款付的话,一口价30万。这个我真没挣您什么钱,您看看着材质,以后价钱还不是翻了倍的涨。”
老王听了价钱顿时心跳加速直冒冷汗,头也不回的走出店中,只听见店内的“您考虑考虑……”
回到家的那个夜晚老王失眠了。经过一晚上的思考,老王决定打电话给在珠宝店工作的大侄子,尽管知道他与那个大侄子平常没什么交情并且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但老王还是厚着脸给他打了电话,想让他帮忙鉴赏一番。
那大侄子倒是爽快,一口答应了老王的请求。
很快大侄子就到了,一个身穿黑色小袄的中年男人。老王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一见面老王便生硬的同他寒暄一番,大侄子知道老王的心思,于是主动提出去珠宝阁看看。
老王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便直接带他去了珍宝阁。
老王一见着那鸟笼便移不开眼,那里还能注意他那大侄子同小吴说了些什么。知道大侄子拉住他的手肘才回过神来,侄子向老王示意了一个眼神,点了点头。
老王像是得到家长赞赏的小孩子般欣喜,搓了搓手,故意提高嗓门对小吴说“给我留着,我要了。”
大侄子完成了任务,便立即要离开。老王提出留他在家中吃顿饭,侄子以店中事情太多婉拒,老王也不好再留,只好送他出村。
老王回到家中,便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旧木匣子。匣子里装的是老王的养老钱,正好三十万,老王小心翼翼得把钱拿出来,装在一个褪了色的布袋中揣在身上出了门。
很快老王捧回了他心心念念的鸟笼。有了鸟笼的老王,天天在家摆弄他的鸟笼,就等着回本赚大钱。为了显摆自己,老王让他的老朋友老李来家里一起鉴赏宝贝。
本以为能在老朋友面前显摆显摆,没想到老李一来见着这个鸟笼变黑下了脸。见老李不说话,老王心里有些慌乱。
老李叹了口气说:“这是个假货,最多就值500,你糊涂啊老王。”
老王怎么肯信,将老李大骂了一番,“我看你就是羡慕我比你先淘到了宝贝。”
老李无奈摇了摇头说:“咱俩在古玩店当店员,干几十年了,你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
说罢便扬长而去。
老王追出去想再与他理论一番,没想到街坊邻居告诉他,珍宝阁一夜之间消失了,店里的所有东西都没了。老王双腿打颤,摇摇晃晃的回到家中拿起电话拨打大侄子的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老王顿时明白了,仰头大笑瘫倒在地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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