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水塘的问题,我在"上坟"那篇文章里面有提及,现想再补充写上一些。
每个村寨,一般都会修有一个水塘,这个水塘当然不是用来观赏,而是用来饮牛、饮马、饮羊,洗衣,养鱼,灌溉储备。水边往往会有几块大石板,那是供妇女们用来捣洗衣服的。那石板处,总有几个婆姨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哪个家里有点什么事情,在那里捣洗衣服的婆姨往往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男人一般是不做这个事情的,那会让人家瞧不起的,那是家里没有一个贤惠媳妇的标志。
水塘最热闹的时候是一年一次捕鱼的时候,那一天,男人们就不到地里去了。村子人多的,也可以只安排一些人做捕鱼这事。我记得他们捕鱼的方式很特别,不用鱼网也不排水。水塘里面的水是不能浪费的,故不能放干,不过捕鱼的季节一般也是水位较低的枯水季节。
我记得,一大帮子人拿着撮箕跳到水塘里四处搅动,那种有力的有节奏的搅动很有仪式感,狂欢一般,后来看到泼水节上的人们,我突然就回想起在老家水塘里搅水捕鱼的情境。
等到水搅混了,鱼就开始出没,或把嘴凑到水面吸氧,或四处跳动,人们就欢叫着把一窝窝的鱼从下面抄起来,动作要领是见到鱼得快速行动,撮箕浅的,鱼有逃掉的,也有人用背箩,不过背箩滤水性差,鱼倒是容易捉住,就是效率低。
分鱼也是很美的一件事情,每家都有一份,有人把鱼放在大盆里面养着,小孩子在捕鱼现场看热闹不够过瘾,回到家里还要拿着一根麦草去逗鱼儿玩。
至于怎么享受鱼的美味,我却没有什么记忆了。
当年村里的水塘不是用来观赏的,但是记忆中那是多么美丽的一个水塘,周围全是疯长的野草,还有开黄色小花的蒲公英等,有时会有几条牛在那里吃草,水塘附近也会有一些私人的菜地,围着竹子编的栅栏,那是防止鸡呀猪啊跑到里面去糟蹋。
现在的许多寨子的水塘都新修缮过,挡土墙也是石头和水泥砌成,讲究的还在水塘上面建了休闲的亭子,水塘四周也修了花坛,种了些城里公园里面才能见到的那些花草,比如月季,比如杜鹃花,比如夹竹桃。在坝提上一般会修一个水泥碑,上面往往写着新农村建设重新修缮以及投入资金多少元,是哪个部门出的资金等。
很明显,现在重修水塘加了许多审美的内容。但是无论怎么看,现在的水塘就是没有美感,没有趣味,没有诗情画意。
而且,水塘里面的水经常是不多的,从水的颜色看也不能饮牛饮马了,水面上经常会漂着一些矿泉水瓶,塑料袋或者其他垃圾,有些水塘疯狂地生长着水葫芦。许多年了,水塘里面已经养不活一条鱼。
一位大伯说,水塘里面的水,都是雨水冲刷周围的庄稼地之后汇聚到这里,里面混杂太多的化肥,农药,鱼儿能活才怪呢。
那个野性的,春意盎然的水塘始终被一个现代的水塘取代了,无论哪个方向看,这个很现代的水塘与村子总是那么不搭。
我只是不知道,村里还有没有人还会怀念那个古朴的水塘。
也许没有吧,因为现在吃鱼,对村民而言,已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至于美不美的问题,也是仁者见仁的问题,水塘边上野草丛生,有一条牛在那里吃草,好像也没有一个村民认为那有什么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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