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霖老师:
由于从事编辑出版工作的缘故,我曾经专门研究过一段时间的历史读物。在 2003 年立品图书刚创办的时候,我们还专门有一条产品线,叫做:“提供一种好看而有智慧的历史。”
为了帮助大家理解这句话,我举了三本书为例:一是房龙的《宽容》,一位荷兰裔的美国作家,他虽然是历史学博士,但他没有什么学术成就,可是他笔下的历史足够好看;二是费正清的《中国的革命》,这是一位严谨的历史学家,他对历史有自己的判断,同时他可以将学术著作写得像小说一样好看;三是罗素的《西方哲学史》,这是一位数学家,却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当然他更是一位公认的哲学家,所以,我们可以知道他的这部哲学史,不仅文笔一流,而且是一种智慧的分享。
由此看出,我对历史的学习,是跟随西方人学习的,学习的不仅是他们的写作手法,而且还有他们的历史观。当然,我们从小受到的主流的历史教育,也是来自西方的视角。王赓武教授在新作《CHINA RECONNECTS:Joining a Deep-rooted Past to a New World Order》(注: 中文简体字版书名为《中道今来:中华传统与天下新秩序的重建》,正在立品公众号连载) 中,专门提到这个问题:由于与传统历史叙事的断裂,中国人在重写自己历史的时候陷入了迷惘。比如,我们的近代史是从“1840”年开始的,这与中国传统的以朝代更替的历史叙事完全不同。我们用马克思的“五阶段论”套用在中国漫长的历史上,于是周朝之前的中国人都被归入原始人,或者是奴隶主及奴隶,因为按照马克思对欧洲历史的研究,在封建社会之前,就是原始社会和奴隶社会。
今天,我们回到传统的历史叙事,重新与我们的文明联结,多么重要!因为灵性的学习, 无论是身心灵(包括人智学的体系),还是佛学及各种探究灵魂深处的宗教,解决的是“我是谁”的问题;而历史的学习,要解决的疑问是:“我们是谁?”
由于百年来历史叙事的错乱,对于“什么是中国人”这个问题,人们的认识基本上是模糊的。生在中国大陆并长在大陆的人,可能很少思考这个问题,觉得这似乎不成为一个问题。但对于海外华人而言,尤其是 1949 年前后离开大陆的中国人,这个问题非常真切。香港人、台湾人,以及遍布世界的海外华人,他们心心念念的那个祖国,与他们看到的这个新中国的形象似乎很难完全联结在一起,尤其是看到那些轰轰烈烈的政治运动的报道。
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一个年轻的现代国家,它与背后悠久的文明古国有何关系?这就像极了一个青年,年幼时离开了父母,独自在外漂泊,当他长大之后,必然想要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尽管他对父母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了,但这种寻找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今天的中国人,在抛弃自己的文化传统百年之后,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有愚公班的同学问:“怎么打开心量,做到心怀天下?”当你对那个“大生命”有感觉的时候,对你的父母家人、你的一国同胞,一直到天下不分肤色、不分种族的人类同胞,能够感同身受,忧其所忧,乐其所乐,你的心量慢慢就打开了,你就不再是一个封闭的心灵, 不再是一个漂泊的孤独的灵魂。
(中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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