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家族,为什么这样说呢?熟悉我的伙伴都知道我是独生女。
由于娘家的亲戚住得近,大人在工作的年代就常来往,几乎是同一屋檐下,天天见面,感情好。
如今长辈们退休了,我姨,姨妈,舅母,表表们依然经常聚餐,一起旅游。我们还是“省港”两地一家亲,两亲姨妈、外公的兄弟孩子早在我出生前就在香港定居。分隔两地依然经常往来,一住就是好几天。有香港亲戚,而且还在香港混得不错,感情又好,我们广州同胞家的物质很丰富(以我自己的标准认为)。
举一个例子,在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家庭聚餐,记得他们喝的是两万块钱一瓶的洋酒。当时可算是很不得了的花费。
我爸那边的亲戚没有港澳同胞,性格特质比较腼腆,聚得不算多,共同点也是兄弟姐妹多,生的孩子也多。
我身处这样大的家族丛林,尤其在各方面“实力宏厚”的娘家这边长大,内心并不轻松。表哥弟,表姐妹们都展现出孩子的活力,自由坦然地在大人们面前做自己。而我就是那个害羞胆怯,腼腼腆腆,犹犹豫豫不知道自己干嘛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害怕,我甚至连和表哥表姐们说话都很害羞又害怕。每次他们从香港回来我都是默默地跟随,最要好的就是年龄相仿的两个表妹,和她们交往相对轻松。
总的来说,我在家族里是浑身不自在,又无法好好和长辈聊天的那种人。三十几岁了还感觉和比我大的家人交流力量不对等。
直到上一年后半年,到今年年初的家族聚会,我发现了自己的变化。比较深刻的是在前两天表哥生日聚餐。
一开始我是不知道表哥邀约吃饭是他生日,到了当天小姨她们在家族群里发红包祝贺我才知道。
一般这些比我大的亲戚生日聚会,我是作为“孩子”默默地参与,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准备。写到这顿时明朗了,身处娘家家庭里我一直把自己放在孩子的位置上,即使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孩子,面对他们我自动归位童年时候的相处模式。
得知表哥生日那天不知哪来的灵感,挑了一条四季幽灵水晶串珠做礼物,寓意四季平安,事业顺利。
2到了酒楼,这份礼物被表哥连退三次,说他不带手珠这些,不浪费我的钱,让我拿回去自己用。当时我稍微有点吃鲸,想:哎?怎么也没想过会不收礼物啊,而且被连续退三次回来。
感受了一下心里没有难过委屈,我笑着说:“拿着拿着不带放在家也是可以的,这是可乐和我的祝福要你收下要收下”。我姨我妈她们加入对话强调手珠很好看,生日礼物要收。其他亲戚的红包表哥也没收。
舅母(表哥的妈妈)说:“就随便聚一起吃个饭,不用什么送礼的”。
我:“有礼物有祝福,好意头”。
舅母:“吃顿饭就开心了,不用给礼。”
我:“开心要有来有往,才是持续地开心。收下礼物就是有来有往的开心啦。”
舅母笑眯眯地,无法再坚持她的不收礼原则。
几分钟的事件对于我来说是划时代的转折点,要记录在冯婉韵的成长史册上,不亚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自豪与喜悦。
我不再因为被拒绝而委屈,恐慌,羞愧;没有因为被拒绝而自责,是不是我又没做好转而对自己不断攻击。
甚至我不再比较谁做得比我好,外甥女送了一包烟,还是表哥平时爱吃的口味,全场鼓掌,包括我也是真心觉得这礼物好棒,外甥女很细心用心。
我相对坦然自在地接纳这样的事情发生,清楚地知道并不是我没做好,也不是表哥不懂人情世故“退礼物”。而是我看到表哥真的是心疼我花钱,花了钱他用不上,他也过意不去,唯有让我自己用他才安心。而我自己的部分是我送礼送得“毫无期待”,剩下纯粹的心意和祝福的情感。
还记得上一年年末送了手镯给婆婆,内心的优越感膨胀,送礼是为了讨好为了得到别人夸奖,还掂量着能收到多少回报。这小心思种下的“因”,结出来的“果”就是婆婆怀疑手镯是瑕疵货。剧情的走向都是来提醒我觉察的,在全年陪伴里文字复盘了整件事,重新种下了种子。
回到表哥生日那天,我嘻嘻哈哈地和亲戚们有说有笑,前一段时间觉察到自己在团体中的活跃度高,有点过了,炫耀了,还讨厌自己那么没有定力,然后与一连串“成长该有的模样”挂钩,去克意克制自己。这种克制的底色是我不接纳这样的自己,反而越克制越别扭,别扭到痘痘都跑出来抗议,咳嗽一直没好。
在生日聚会上我觉悟了一点,嘻嘻哈哈也挺好,逗得大家都开心,这种链接让我舒服,这特质是我的一部分。我就是容易喜容易悲的人,爱笑又爱哭,情感越来越丰富的人。
人是可以在不同场合展现自己不同的面,不是带伪装的面具,一个场景一个面具。而是尽量保持心清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和谁说,处于哪个位置在做什么,还有保持与当事人同高,尊重,谦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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