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十二月党人

不是四月
十二月才是残忍的季节
是远走他乡的冬天
落叶下
虫子啃啮在中国荒原，
雪飘在
十二月的西伯利亚

佩斯捷利、穆拉维约夫-阿波斯托尔、雷列耶夫、特鲁别茨科伊

本可以在农奴制土地上
享受贵族的世袭
他们在寂静的十二月
向自己开战

问苍茫中国
宁有种乎

1825年12月14日
彼得堡广场的鲜血
从绞刑架抬起的头颅涌出
大地上的血迹
写成十二月党人名字
渗入漫长的历史，直到今天

当冰雪覆盖血色的黄昏
追寻受难者足迹的，是谁？
当铁链落在漫漫的荒原
伴随寒风吹彻的身影，是谁？

虽然长夜，但星星看见
十二月党人的妻子

鲁别茨卡娅 穆拉维约娃 唐狄 波利娜 尤米拉 伊万诺芙娜

亲吻镣铐的女人

亲吻镣铐的女人
抚摸受难者每一寸创伤的皮肤
人性的梦幻
心头唯一的珍宝

爱，温暖着最后的声音
直到与爱人一起死去

风空空刮过，地一片一片长荒
我们仍能闻到
遥远的墓地上芬芳的气息

今天，那把空了许久的椅子上
我读另一个人的名字，以及他妻子的名字
那是透过铁.窗的阳光
明亮、平和与坦荡
那是无悔的选择
任由敌人抽打，我没有敌人

黑暗中的爱，就是光
化为灰烬也会燃烧
碾成粉末还能拥抱

2010年12月10日
奥斯陆的空椅子见证历史
虽然时间能改变
历史不会在一场风中飘散
虽然你不会再说话
十二月的星光依然会照亮

十二月的西伯利亚
十二月的中国
播种和收获早已结束
我抚摸大地之冷

十二月
我只能用简短的文字纪念

后注：初写于2010年12月，去年（2017年）有朋友推荐过来纪念12月党人妻子的一篇博文而又有改动。博文点击链接：十二月党人的妻子们：风雪中那美丽的坚守
此刻，下起入冬的第一场雪，我想，尘土不会再飘起，树叶不会再落下，我们还是原地不动，偶尔抬起眼睛，朝远处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