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场宴会就该结束了,但是还没有。
嘉珍公主看到张清润主动上前为常四娘求情,心中暗暗不爽。这种微妙的情绪连她自己也没察觉。
不过她还是上前替他们解了围,张清润心里自然是感激的。只是碍于情势,并未与公主相认,也不敢有丝毫僭越。
但是嘉珍公主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看到常四娘在父皇面前如愿以偿,张清润为代表的沙州团也在皇帝面前挣足了脸面。她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如他们所愿,至于为什么?是要为难他们吗?似乎也不是,因为毕竟前天发生的事情人家不是故意的,而且最终张清润也救了她一命呢。
只见嘉珍此时走到张清润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直看得张清润浑身不自在,只好弯腰鞠躬作揖口呼一声“公主殿下!”
嘉珍这次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都看得莫名其妙。
她这才走到皇帝面前说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请求。”
“哦?你又有何事啊?”
“还请父皇先恕儿臣无罪,儿臣才敢说。”
皇帝不知道这丫头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只好苦笑一声:“你个泼皮!又卖弄什么,还不如实说来!”
嘉珍微微一笑,这才说道:“儿臣想让父皇也嘉赏沙州营田指挥使张清润!”
她这么一说,让本来已经准备重新开始吃酒席的众人都愣住了,停下手中的碗筷,纷纷看向她。
这也更让张清润惶恐不已,不知道这个公主又出的哪门子幺蛾子。赶紧上前对着皇帝鞠躬:“臣惶恐!”
皇帝也颇为疑惑:“为何?你们应该是初次见面吧?为何要让朕赏他?你且细细道来,不得有半句遗漏。”
嘉珍这才将前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只不过省略了惊飞马车的也是他们这段,而是直接说自己马车惊了,是张清润路过舍身救了她。
听了嘉珍公主的一番话,让皇帝和皇后惊慌不已:“你这孩子,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说?你是朕和皇后的命根子啊,要是有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责怪归责怪,好在公主如今安然无恙,也就不必追究了,而且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太过讨论家事。
既然是救命恩人,那必然是要重重赏赐的。
但是初来乍到的,要如何赏呢?加官进爵?不合适啊,又不是做出了多么大的保家卫国的功勋,而且他属于沙州地方官,理应由沙州节度使直接加封,在长安赐官不是太合适。金银珠宝?好像也不合适,难道公主的生命可以用金钱衡量吗?这可让皇帝有些为难了。
于是他就问嘉珍:“那你觉得朕该如何赏他啊?”
久居皇宫的嘉珍怎么可能不明白皇帝的顾虑,她早在心里有了主意,就笑嘻嘻地说:“父皇,儿臣觉得加官进爵和金银珠宝都不合适,毕竟他救的是女儿的命,不是为朝廷做了贡献。”
这话说到点上了,皇帝在心里给嘉珍竖了个大拇指。这个宝贝女儿,虽然看起来刁蛮任性,但是脑子是一点不糊涂啊。
“就你机灵!说吧,又打什么歪主意呢?”皇帝揶揄地看了她一眼。
嘉珍嘿嘿笑了一下:“也没有啦,儿臣只是想,他们第一次到长安来,人生地不熟,说不定会在这长安城遇上什么难事儿,不如您也赏他一个心愿吧!”
“胡闹!”皇帝佯装愠怒瞪了她一眼。
按说,这张清润只是机缘巧合救了嘉珍一命,作为臣子,保护皇家乃是臣子们的分内之事,何须额外嘉赏?但是出于礼仪,该有的感谢还是要有的,因此,嘉珍这个提法并不过分。
只不过,在今日这样的场合,对沙州来的使者两次恩赏,委实太扎眼了些。一方面显得皇帝太过随意,好像动不动就可以答应人家一个心愿。另一方面,沙州只是一个边陲之地,在朝廷本无任何立锥之地,今日屡次在众州县代表们面前露脸,显得太过招摇了些吧,也显得皇帝厚此薄彼了。
但是嘉珍公主已经提出了这个请求,如若不答应,又驳了公主的面子。这可如何是好呢?
正当皇帝低头不语,寻思着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张清润开口了:“臣有话说!”
“哦?你有何话说?”皇帝正愁没台阶下呢,真希望他能说出个好办法来。
“臣多谢嘉珍公主美意!但是还要恳求皇帝陛下宽宥!”
“这是为何?”
“实不相瞒,前日嘉珍公主马车惊飞,臣也有责任,嘉珍公主宽厚,没有责怪小人,已经是万分感激了!臣救了公主,也只是对之前所犯错误的补救,说到底,让公主受到惊吓,已经是罪该万死了,公主宽仁,还要为臣求一个嘉赏,臣实不能受!”
嘉珍见张清润和盘托出,丝毫不接受她的好意,顿时气的头顶冒烟,狠狠瞪了他一眼,“哼”一声就将头扭了过去。
皇帝听后哈哈大笑:“原来如此!难得你如此诚实,实在可嘉!沙州果然出好男儿!”
皇帝接着又说:“看在你如此诚实的份上,朕倒很愿意许你一个愿望了,今后若遇到什么难事,大可来找朕。”
听到这话,首先高兴的是嘉珍公主,她立刻笑嘻嘻起来:“父皇果然是最英明的。”
张清润见事情已经成定局,也就不再说什么,深深地躬下身去,向皇帝和公主行礼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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