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
“今天我俩洗碗吧。”
“不高兴,不好玩。”
也是。没有乐趣的事情,干起来明显就动力不足。但,有多少时候,我们能够按着自己的心情而生活呢;恰恰相反,基本上就是硬着头皮,一路行走而已。
回过来说,本来洗碗是很好玩的事情。至少在我像他这个年龄段的时候,相对于其它劳动,我更喜欢洗碗,因为它总能带来无穷的乐趣和惊喜。
一年四季里,只要是我在家,每日一日三餐完毕,大人们或出门劳作,或休憩片刻,收拾餐桌清洗餐具的活儿,便成了我的份内之事。
找来一个丝瓜筋或一块破抹布,再把所有的碗筷碟子,装在一只竹篮里,然后我左手挎着篮头,来河边的桥埠头。当然,右手上也不会闲着:总少不了带上一参丝网,一把鱼叉,或一个小覂网。
那个年代里,河水还没有受到任何污染呢,因而河水清澈见底。各种生物非生物,无论运动着还是静态着,都一览无余;当然,在暮春盛夏、水草茂盛的时候,水下的情况,稍微有点儿复杂。
所以在下河洗碗之前,我总喜欢留心观察一下附近的一片水域,不一会儿,就有了方向和收获。
一只雪白圆润的鸭蛋,静静地卧在离桥埠不远的浅水处。
以前在很多文字里写到过,在乡下围着村子找鸡蛋鸭蛋的乐趣~~河畔屋后的各种草垛中荒滩边芦苇荡里,经常会发现许多鸡蛋鸭蛋,那是各家各户散养在外面的鸡鸭们,不约而同的一个秘密下蛋据点;但散沉在河底的鸭蛋,往往是这只鸭子一生下的第一个或最初几个的蛋,因为它还没有养成回家,或找固定下蛋据点的习惯和经验。当然,也不排除某只老鸭,也许是夹不住了,来不及了,滑出来的,屁股一撅而已。不过大部分河里捡到的鸭蛋,都是软壳的:当你伸出手,去捡那只鸭蛋的时候,明显感觉那壳软绵绵的,还没长硬呢;得小心翼翼地,否则很容易破损。
如果说捡到鸭蛋概率较小,纯粹属于运气好的话,那么河蚌,则是随处可见了。当桥埠头有一段时间,哪怕十几分钟没人去打扰的时候,这些家伙们,就会从深水处,从四面八方,不断地聚集过来。因为这里有着各种营养,各种微生物。
最多的,当然是“老公主”了。五六公分长三五公分宽,黑黑鼓鼓的背脊,或矗或躺,一眼望去,七八十来个。其实,哪怕看不见它们的身影,也不用担心:你只要发现水底有一道道长长的凹痕,并顺着这道凹痕找尽头,然后去摸,一捏一个准。那些凹痕,是它们爬过的痕迹。
水蛤蜊也时常可见。偶有一些,大大咧咧地躺在河底的你床上,等你去捡;大部分还是隐藏的更深,更为隐蔽。但,这些小把戏,哪能逃的了富有水乡生活经验的我们那犀利敏锐的眼睛和直觉呢。看着一股隐隐的水泡浮出水面,或感觉腿边有一股小小的暗流涌动,我们就可以知道它们的存在,判断它们的大小,以及所处的准确位置,是直立在泥土缝隙里,还是躲在某块石头的背后,……
麻蛤蜊,则往往要掀开桥埠头下面的块块卵石,才能找到他们。当然,石头下面躲藏着的,不仅仅是他们:一条傻傻的土婆鱼,一只正在下崽的螃蟹,还有受了惊吓的,数不清的大小青虾,举着一幅幅钳子,对我开展进攻。
将这些家伙收入囊中,先初步打扫一遍战场后,开始洗碗。
一轮新的,真正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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