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同治年间,在桂南灵水地区,那里水源充沛,河流水沟多,村民以种植水稻为主。
当地有一条村庄叫岭顶村,该村有百多户人家,村长叫作甲长,下辖四个保,每个保由25户人家组成,净余的住户编入第四保,每个保由一个保长来管理该保的工作。
村里第三保有一片农田需要解决水源问题。
有一年夏初时,该保村民想从田垌的左边挖一条沟引水而入灌溉田地,然而,挖水沟时,有一段路面要通过另一个村庄管辖田垌的一个边角闲置的地方。
那个村庄叫做平水村,与岭顶村相隔有十里路远,对这件事,该村的村民不同意,他们认为那里是他们的凤凰地,不能在那里挖水沟,如果挖了的话,就会把凤凰一边的翅膀挖断,这样,凤凰飞不起来,他们的村子就出不了能人。
岭顶村人认为这条水沟非做不可,而平水村人则坚决不同意,这样一来,双方把这事闹到县衙里去,县令从社稷发展生产大局着想,他派出县丞到实地察看,县丞认为开通水沟可行,他向县令作了汇报。
县令认为平水村人这种凤凰地的看法与行为纯属无理取闹,他发文下来同意岭顶村人挖水沟灌溉良田。
水沟挖出来后,平水村人认为他们的凤凰右边的翅膀被挖断,以后再飞不起来,村里就出不了人才了,因而对岭顶村人发泄不满乃至憎恨的情绪,而岭顶村人认为他们受到平水村人的威胁,使他们对平水村人产生敌意,这样造成双方之间的矛盾越来越严重。
一次圩日在镇里,岭顶村第三保的一男子遇上了平水村一男子,双方发生口角,进而大打出手,最后造成两败俱伤。
平水村人认为岭顶村人打伤了他们的人,同时也因挖水沟的事要发泄,他们执意要报复。
半个月后的一个上午,平水村人派出一个十多人的队伍到岭顶村闹事,结果,岭顶村第三保有四个人被打伤,而平水村人一死两伤,其中,死者是个武功师父,叫郭加亮,他是在与对方的武林高手对打中被打杀的。
平水村人认为师父的死与凤凰断翅有关,如果不是这样,师父是不会给打死的。
郭加亮死后,平水村没有武功师父了,为了再续武功的烟火,以后再报仇,村里人资助郭加亮20岁的儿子郭廷滨100多两银子,让他到外地投师学艺。
就在郭廷滨在外学艺的那些日子里,两条村子的对抗烽火暂息,人们过上一段时间平和的日子。
郭廷滨在百里之外的冯家庄投师学艺,成了冯家拳门徒,他师父叫冯万初,绰号空明。在空明的指点下,从扎马步,开拳脚,到功夫路套,郭廷滨经过一点就会,进步很快,半年后,他把所学的功夫路套舞得滚瓜烂熟。空明见他学艺进步如此之快,暗暗高兴,以后又把刀、枪、剑、棒术教给他。
两年后,郭廷滨把这些武术全数掌握。
看看学习时间已到期,郭廷滨要离开师父回去了,空明师父感觉徒儿学得差不多了,就放心他走,临走前,空明告诫他:“回去后,不要自持本领欺负人,坏了武林声誉,要堂堂正正做人,不负我的教育之心。”
郭廷滨回答说:“弟子谨记就是了。”
郭廷滨回到家乡后,一心要为父报仇,早已把师父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了,他与村里的长老们商量向岭顶村人下战书,择日比武,要在武场上把对方的师父打杀。
岭顶村第三保保长是武功师父,名叫黄启程,两个儿子分别叫做黄旭光和黄旭明,他俩跟随父亲学武,是家乡出了名的武林高手。
黄启程是村里的头面人物之一,在那次与平水村人的殴斗中,郭加亮是给他打死的,当收到平水村人送来战书后,他立即表示同意。
比武那天,平水村那边有10多人前来助阵,场地就设在岭顶村村口附近,岭顶村许多人出来观战,此时平水村的郭廷滨赤手空拳先出场,只见他打扮得十分威猛,杀气腾腾。
岭顶村的大公子黄旭光手提着一条棍子出场来了,他显得威风凛凛,英气十足。
双方互通姓名后,郭廷滨问道:“看你手提着棍子,我们今天是比棍术还是比拳术?”
“那就比棍术吧!”黄旭光回答说。
郭廷滨接过己方取来的棍子后,便“呼、呼、呼”的武起棍子来。
“别逞强,有本事放马过来!”黄旭光说。
这句话把郭廷滨激怒了,他举起棍子兜头打下来,犹豫泰山压顶一般厉害,只见黄旭光双手举起棍子一迎,顺手回击一棍,照头劈去,郭廷滨急忙架开,两人搭上手,各使尽浑身解数,战了30多个回合,黄旭光的棍法有点乱了,心里慌了起来,手上的棍棒松了一松,被郭廷滨的一棒朝头上打来,要招架已来不及,只好急忙躲过头颅,肩膀被重重地挨了一棒,倒在地上,郭廷滨欲要上前结果他的性命,只见场外冲出二公子黄旭明,他大声喝道:“比赛有比赛的规矩,休得伤人!”
“来吧,来一个打一个,”郭廷滨说:“老子不怕!”
他俩又对打起来,就在此时,岭顶村那边的人上来把黄旭光救了回去。
这时,郭廷滨有所醒悟,他把对方的棍棒隔到一边后说道:“既然是比武,你们已经输了,你还上来胡搅蛮缠,已经坏了武林规矩,我不和你打了,要打下次再来。”这样,黄旭明只好气忿忿地离开了比赛的场地。
岭顶村人输了一场,大公子被打伤,他们很不服气。
师父黄启程对两个儿子说:“这郭廷滨不知去哪里学了这门功夫,看他打起来的线路非常到位,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他这次来比武,其实是想为他父亲报仇雪恨,主要是挑战我,下次他会再来,二弟你不要逞强与他比武,由我来上。”
黄旭明不敢逞强,认为父亲说得对。
平水村那边,郭廷滨胜了一场,人们欢欣鼓舞,放鞭炮祝贺。
一个老者对郭廷滨说道:“下次比武,一定不要放过杀你父亲的仇人。”郭廷滨得意地说:“孙悟空再有本事也飞不出如来佛之手,黄启程,看你能活到何时!”
夏日田稻熟了,当地人们收割禾谷,忙了一个多月,九月初,秋种的禾苗生长起来,村民有闲暇的时间了。
平水村人又来下战书了,这次指定要挑战师父黄启程,岭顶村那边作了回复,同意决战。
比武场上,郭廷滨手提大刀,站在场中央,岭顶村那边,黄启程赤手空拳走了上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怎么这次不敢斗刀棍术了?也罢,斗拳脚也要把你打败。”郭廷滨先夸口说。
“郭小子,你父亲等人无理闹事,打伤我方多人,他死有余辜,奉劝你不要学你父亲,否则,拳脚无情,怕你也难保性命。”黄启程劝他说。
郭廷滨听后气得大骂道:“休得胡言,你死到临头还在夸口,请吃我一拳。”说完便挥拳劈头打来,黄启程低头一闪,也还拳向郭廷滨正门打来,只见他使个黑虎偷心之势,将右手用力拨开黄的拳头,左手五指如铁钩一般,向黄的胁下猛地插过去,黄启程将身一纵而过,两个搭上手,挥开四拳,一去一来,一番恶斗。
双方斗了50多个回合后,黄启程由于年纪已大,力气渐渐不支,难以抵挡,被郭廷滨飞起一脚,踢中胸部,跌倒在地上,郭廷滨上前一脚,踢中黄的肚子,结果了性命。
岭顶村那边的人慌忙冲到场上把黄启程的尸体取了回去,看到父亲战死,两个儿子放声痛哭,二儿子黄旭明哭着说道:“郭廷滨,我们和你誓不两立,不能要你的命,我们誓不罢休!”
大儿子黄旭光说:“父亲已去,村里无人能抵挡他,看来,我们要请出师伯来对付他了。”
再说邓家寨那边,有个邓显高,他是邓家寨的师父,又是黄启程的同门师兄,功夫不在师弟之下,一日在家院里练功时,岭顶村人报信来了,得知师弟已丧于郭廷滨小子之手,他怒气冲天,决定前往平水村与郭廷滨比武,为师弟出口气。
平水村那边,知道邓显高要来比武,他们做好了准备工作。
一个星期后,邓显高到来了,只见他英气十足,相貌堂堂,身子坚实如铁,手提金枪走到场上。
郭廷滨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开言道:“你就是黄启程的师兄邓显高?我看你年纪已大,力气肯定不如当年,你跟我比武,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放弃比赛,回家种田过日子,否则,恐怕你今天性命难保。”
邓显高听后气得火上加油,七窍内生烟,大喝道:““你这小子,有什么本事,敢在我面前夸大口,老子今天为师弟报仇,要你的命。”说着,一枪朝郭廷滨的咽喉刺来,他一闪而过,就势望邓的咽喉回复一枪,这一枪叫做“就势锁喉枪”,非常厉害,邓急忙低头闪过,枪从邓的头上刺过去。
二人就这样大战起来,双方斗了60多个回合时,邓显高见战不下郭廷滨,他突然奥妙地转到郭的背面,猛刺一枪,郭火速转身躲过,再战10多个回合,邓显高感到力气不济,枪法渐渐乱了,这样下去定会死于他手,于是,他买个破绽,退出场外,拱手而说:“好小子,你厉害!我打不过你,甘拜下风。”
郭廷滨本想将他打杀,想不到他退出认输,真拿他没办法,只好回应说:“手下败将,就留你一条命吧!”
岭顶村那边再败一场,已经无人可敌郭廷滨这小子了,人们感到万般无奈,心中不乐。
有人建议要与平水村人打群架,他们村人多,而平水村人少,只有30来户人家,可以以多打少,合力打杀郭廷滨,这个建议遭到村甲长的反对,他认为那样做一来是触犯王法,会连累大家;二来犯了武林大忌,会被人咒骂,贻笑大方。
以后,岭顶村人报仇的事就这样慢慢地被淡忘了。
平水村那边再胜一场,人们高高兴兴地欢庆胜利,男人们大摆筵席,喝至深夜。
郭廷滨春风得意,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他满怀信心对人们说:“我要击败家乡所有的武林高手,成为武林之冠。”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四处挑战各村的武林高手,并且一一将他们击败,还打死二人,打伤了多人,从此,他的名声大振。
有个叫青梅麓的村子,很久以来,那里习武成风气,村里的师父叫蔡雄文,功夫属蔡家拳,他在上次比武中,没想到败给了郭廷滨,心中总是闷闷不乐。
他不服气,要报这失败之仇,便派人到两百里之外的山塘坡村去,把这件事告诉给他的师父宋成,希望他抽身来和郭廷滨比武,借此机会打败他,为他们出口气。
宋成是空明的好朋友,他知道郭廷滨是空明的徒弟,他早年曾与空明切磋过武艺,两人水平差不多,因而他认为可以战胜郭廷滨,遂同意前来与郭廷滨比武。
十一月初,秋收农事已过,稻谷入库了。宋成比武来了,地点设在青梅麓村口。
郭廷滨打听到宋成是空明师父的好友,也许宋成已把他的一些消息传给师父了,于是,他对宋成态度和缓,不敢造次。
在比武场上,郭廷滨认为宋成的武功与空明师父的一样厉害,如果能战胜他,就意味着自己的武功不在师父的武功之下了,于是,他先开口说:“宋师父,你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跟我比武,是不是有点累了,我不会乘人之危,劝你还是休息几天再来比武未迟。”
“少废话,你学了两年的功夫,就狂妄至极,尾巴翘上天了,真是自不量力,本师父要来教训你。”说着,摆开架势,用一路双龙出海,猛扑过来,郭廷滨使出大鹏展翅,双手隔开,就即用一路双飞蝴蝶照他头上打过去,宋成用一路出海蛟龙双手推开,你来我往,一撞一冲,杀得天愁地暗,日色无光,斗了60多个回合,仍不见胜负。
宋成暗想:这小子果然厉害,怪不得屡战屡胜,我得耐心对应下去。郭廷滨亦想:他的武功不简单,战了那么多个回合阵法还没乱,不可有半点松懈,我得努力战下去。
再斗了20个回合,此时宋成慢慢地力显不支,拳法乱了,只见郭廷滨一拳朝宋成的胸腹打来,他急忙双手挡过,说时迟, 那时快,郭廷滨就势一脚猛虎入洞踢过去,宋成要挡住已来不及,被一脚踢倒在地上,受了重伤。
郭廷滨念在空明师父的面上,不上去伤害他,青梅麓那边的人上场来把宋成救了回去。
赛后,郭廷滨认为打败了宋成,再打败空明师父就没有问题了。
此时的他,已经是灵水地区第一武林高手,他神情活跃,好不威风。
不久,郭廷滨得到这样一个消息,空明师父正在50里之外的一个岭头坪村里招收徒弟。
他想:师父走出该村时一定要经过铜狗坳,我要借此机会与师父比武,如能打败师父,我即可收回过去学艺时交出的100两银子,同时有机会赢取武林霸主了。
两天后,郭廷滨认为师父就在这两天离开岭头坪村,于是,他携带双刀,带上同村的小子郭三弟一起到铜狗坳蹲守等候师父到来。
铜狗坳里,有一种动物很像狗,它的皮毛呈铜黄色,人们把它叫做铜狗,这种动物很怕人,有人来了,它们就远远地避开,在那里,人们时常听到它们从远处发出的叫声。
郭廷滨他们在坳里从早上等到下午,终于看见空明师父穿着长袍,手拿着一把木伞子,身边带着一个不满14岁的小孩从远处走过来,当师父俩走到他俩面前时,他手拿双刀从坡上跳了下来。“师父别来无恙!”他对空明说。
“怎么,分别两年了,第一次来见师父,一手拿着一把刀,你是这样来见我的?”空明问他说。
“自从离开师父回到家乡后,我所做的一切相信师父都知道了嘛。”郭廷滨这样回答他。
“你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满心好战,不守武林规矩,狂妄自大,打遍了你家乡的武林高手,打死了三人,还打伤了多人,武林中对你的怨言极多,你简直是个恶徒。”空明对他说。
“俗话说,‘人向高处走,水向低处流’,哪一个人不追求向上?何况武林高手不是为哪一个人而定的。”郭廷滨说到这里,空明插话说:“按你这么说,打遍了家乡武林无敌手,现在又想来挑战师父是不是?”
“正是!”郭廷滨很有傲气地回答说。
“你这孽徒,忘恩负义,俗话说,‘教识徒弟打死师父’,天呐,我教了那么一个孽畜,白费了我的一番心血。”
“不要扯那么多,不想比武也可以,你把我学艺时交给你的100两银子归还我,我就放你过去。”郭廷滨翻脸说。
“我打不过你,这样吧,我跟你做个游戏,在十个回合之内,你能用刀砍断我手中的这把伞子,就算我输,我给回你100两银子。”空明说。
郭廷滨想:你做什么玩意,我砍断你的伞子后还要你的命!于是回答说:“好吧!”
空明右手拿着伞子,他把伞子当作武器提了上来,说:“来吧,看谁的手快。”
郭廷滨即挥起右手的大刀,朝空明的伞子劈过来,空明看准了刀的来势,他不缩手,这一刀把伞子砍断了,刀口处被砍成锋利的尖嘴,也就在刀刚一落之时,空明迅速就伞子朝郭廷滨的肚子与大腿相间一枪刺去,郭廷滨知道这招非常厉害,可是躲也躲不了,被刺成重伤,血不断流了出来。
他用手捂着伤口痛苦地说:“师父这招够厉害,徒弟真不如你!”
“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这是师父教你最后的一招,叫作“鲤鱼穿鳃”,也就是这一招,断绝了我们的师徒关系,同时废了你的武功,免得你在世上滥杀无辜,作恶多端,即使你熬过这一难,以后你行走不便,成了一个废人,让你这样度过一生。”说完,空明带着徒儿向前走去。
郭廷滨坐在原地声嘶力竭地哀求着“师父,师父,师父!”空明没有理他,头也不回,一直往前,走出铜狗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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