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乾隆年间,在粤西地区,有一年七月,天持续降大雨,地上发起大水,许多村庄的庄稼地被大水淹没了。
有一个村子叫元眼村,一户姚姓人家有一个祖存下来了旧瓦窖,这个瓦窖坐落在路旁,已经废弃多年,外面长满了草,里面破旧不堪,这次大水来势汹汹,瓦窖里灌满了水。
大水退去了十多天后,姚家主人姚劲到瓦窖去看了一下,这一看不得了,瓦窖里面满地出现了这样的场面:高处没水的地方停满了青蛙,低处有水的地方大大小小蛙儿的头部露出来,它们互相簇拥着,在高低不一的地方一样站满了青蛙,总之,在可以站青蛙的地方就有青蛙,简直成了蛙山蛙海,这些青蛙全部是同一种类型的可食用青蛙。
为什么里面有那么多的青蛙呢?原因是大水来时,从小河里、田野间来的青蛙,它们进入瓦窖后就出不来了,变成越进越多,以后如果天再下雨,还有更多的青蛙进去呢,这是老天爷赐给姚劲家的厚礼,他们不得不接受。
青蛙里有许多头青青的小蛙,只有一、二两重一只,姚劲想不管它们大大小小,全部把它们留在里面养活一段时间,让小的长大一点,大的更老成一点,他找来一些荆棘把瓦窖的门口封堵起来。
平时,他和家人在附近的小河边或田野间捕捉来一些野掴子(一种长不大的小青蛙),给瓦窖里的青蛙喂养,同时,瓦窖里有许多蚊子在夜间飞来飞去,它们也成了青蛙的养料。
然而,这样的日子没有给姚家人带来安宁,一天晚上,一个蒙脸人走到瓦窖门口处,把荆棘移开,用一把长长的网兜子去捕捞窖里的青蛙,当那人快要离开的时候,被姚劲发现了,姚劲叫他把竹篓里的青蛙留下,那人不愿意,他拔腿就跑,姚劲追了上去,那人甩不开姚劲,只好转回头,要和姚劲格斗,他放下网兜子,姚劲刚好赶到,被那人飞起一脚,把姚劲踢出老远的地方,姚劲受了重伤。
姚家人认为,那个偷蛙贼会武功,而且是个武林高手,说不定以后的晚上,他还会再来偷青蛙。
过了两天,家住在村边的姚七叔送来了两包山草药给姚劲治病,姚劲感激不尽。
姚劲有个小舅子在离元眼村较远的六水村居住,他是该村的武功教练,听到姐夫姚劲被人打伤的消息,他就来到姚劲家,想会一会那个打伤姐夫的人,好为姐夫出一口气。
他姐姐告诉他,打伤姚劲的那个人那天晚上蒙着脸,不知道他是谁,要想找到他,只能晚上在瓦窖附近等他出现,说不定那人还再来偷青蛙呢。
果然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又有一个黑影走到瓦窖门前,他移开荆棘,用网兜子去捕捞瓦窖里的青蛙。这一幕给姚劲家派来看守瓦窖的人看到了,他把情况告诉给小舅子。
小舅子立刻手提着一根木棍走了出来,看到那盗贼还在捕捞青蛙,小舅子大叫一声:“什么人如此大胆,正事不干,竟敢来偷青蛙!”
那盗贼听到了声音,拔腿就跑,被小舅子一棍扫中了小腿,倒在地上,他求饶说:“我是初次来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看到这个情形,小舅子知道他不会武功,就不再打他,姚家人认为他不是上次的那个人,也就取回青蛙,放过了他。
原来那盗贼是附近的西屋村人,姓方,排行老四,人们叫他方四,他手脚多,习惯偷鸡摸狗,这次他打听到元眼村姚劲的瓦窖里养有许多青蛙,就前来偷窃,被发现不得逞。
方四回到村里,他把被打的情况告诉给叔父方雄,方雄是西屋村的武功教头,他要出侄儿方四被打的这口气,决要来报复。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方雄带来了四、五个人,借故到瓦窖处,他们用手移开荆棘,朝瓦窖里观看。
就在此时,只听姚家小舅子大喝一声:“哪来的一群强盗,光天白日之下敢偷青蛙,目无王法!”
方雄看了看小舅子,然后说:“不这样怎么能引得你出来?本人前来就是想会会你,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说完他提起棍棒做好格斗的准备。
“好吧,那就请吃我一棒!”小舅子说着,就朝方雄的胸口来了一个扫膛棍,方雄见这招来得凶,只好后退几步躲过,小舅子又是一棍打来,这次方雄用棍一迎,顺手一棍朝小舅子的头颅打去,小舅子急忙架开,两个搭上手,各使尽浑身解数,大战了四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就在此时,方雄跳出场外对小舅子说:“好汉功夫了得,本人佩服,我想我们不要再争斗下去,结为兄弟好吗?”
“我想你的功夫也不在我之下,好啊!”小舅子回答说。
于是,他俩化干戈为玉帛,互通了姓名,放下棍子,跪下来拜过天地结为兄弟,方雄大小舅子两岁,为兄,小舅子名叫樊兵,为弟,方雄就带樊兵到他家去,劏鸡杀鸭招待他,席上,他俩互相谈论武功,了解周边一带武林中人的事情,好不快活。
却说从元眼村向北远去三十里处,那里有一座大山叫作四周山,山上有一个大王叫冯明亮,收集有五十多个喽啰,他们在山里开荒种地,养一些禽畜来谋生,有时候也下山来到附近的村里打家劫舍,干着强盗的勾当。
那冯明亮原是一个村霸,学有一身好武功,平时好吃懒做,手脚不干净,一次聚众滋事,打死了多人,被官府通缉,他就抢走了水车棚村的一个女子作夫人,带了一群人上了四周山。
人们常说,‘四周山山高皇帝远’,官府的人不愿到那里,冯明亮就逍遥自在了。
以后,就有更多的人上山投奔他,他就自诩为山大王。
一天,一个喽啰下山打听到元眼村姚劲家的瓦窖里养有许多青蛙,他把这件事告诉给冯明亮。
那冯明亮对青蛙很感兴趣,他对喽啰们说:“好多年没吃过青蛙大餐了,本大王想吃一顿,小的们,你们愿意跟我下山去抓一些回来吗?”
“愿意!”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说。
于是,冯明亮择日下山,带上了三十多个喽啰一起去。
中午时,他们到达元眼村,把姚劲的瓦窖围住,好几个人要走进瓦窖里捕捉青蛙时,只听一声喊叫:“你们是什么人,目无王法,来到这里明抢青蛙?”
喽啰们朝声音看去,只见姚劲带着几个人走来了。
“本人是四周山的山大王,这次下山就是为瓦窖里的青蛙而来,我们想要一些回去吃上一顿,你给我要,你不给我也要,就这么回事。”冯明亮说着,叫喽啰们动手捕捉青蛙。
就在这时,小舅子樊兵赶到,“贼人休得无理,你们要偷要抢,得问问我手里的这根棍棒答不答应。”说完,樊兵舞动起棍棒来。
“大胆狂徒,你有什么本事?竟敢在本大王面前动武,你想找死,就让我来送你到西天去!”说着,冯明亮双手挥舞起双刀,朝樊兵砍过来。
樊兵不慌不忙,说声:“来得好!”就横起棍棒相迎,接着一棍打去,冯明亮双刀隔开,他俩你来我往,打成一团,斗了二十多个回合,冯明亮力大无比,越战越勇,而樊兵则力气渐渐不济。
就在这时,西屋村的方雄率领几个徒弟赶到,看见樊兵抵挡不住对手,大声说:“贼子休得伤我兄弟,我来取你的狗命!”说毕,他接替樊兵,一棒朝冯明亮的天灵盖打去。
冯明亮急忙躲过,右手回复一刀劈过来,方雄见这一刀来得凶猛,只好闪过,就这样,他俩棍来刀迎,刀来棍挡,双方大战起来。
二十多个回合后,方雄感觉沉重吃力,棍法有点乱了,渐渐抵挡不住,在场外的樊兵见状,挥棍冲进来助阵。“谁怕你们一起上,老子不怕,我就送你们一起去见阎王。”冯明亮大声说。
此时场上变成二打一,双棍对双刀,一场恶战。
二十分钟后,方雄与樊兵仍然感到过于吃力,难以抵挡冯明亮的双刀,只好败下阵来。
“跑了?我以为你们有什么三头六臂,原来只是两只丧家犬,哈哈…”
就在冯明亮笑声不断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人,他对冯明亮说:“冯明亮,大胆狂徒!朗朗乾坤,这怎么能容得下你自持本领,胡作非为?”
众人看他,原来是住在村边的外来户主姚兴,村里人叫他姚七叔,在外面,他从不与武林沾边,没有人认为他会武功,现在关键时刻,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尽管感到意外,但更给人们鼓起勇气。
此时只听冯明亮说:“你是什么人,是不是吃了豹子胆?竟敢在本大王面前出言无礼,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
“你拿着双刀来吓唬人,算什么本事,你敢跟我斗拳脚吗?”姚七叔说。
听了这么一说,冯明亮激怒得气不打一处来,说:“你有本事是吗?本大王就和你斗拳脚。”
冯明亮恶狠狠地摆开架势,用一路双龙出海,猛扑过来,姚七叔看准了对方的来势,用一路大鹏展翅,双手隔开,双方龙争虎斗,大战三十多个回合,冯明亮由于前面的格斗消耗力量太大,渐感力气不支,不禁心乱起来,被姚兴飞起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上,已经受伤,他的喽啰们上前把他救回。
看到姚七叔打败了山贼冯明亮,姚劲这边的人们皆松了一口气。
村里人无不赞叹姚七叔有这样的武功,姚劲大摆青蛙宴席,招待姚七叔。
席上,姚七叔说:“我听说姚劲曾被一个偷蛙人打伤,那偷蛙人是我的一个住在外村的侄儿,那晚他打伤姚劲后,我感到很难过,我叫他来陪礼谢罪,他就是不愿意来,我只好把他打发回去,在这里,我代他向姚劲你谢罪。”
“既然是侄儿所为,我不追究就是了,”姚劲说:“这次如果没有你的相助,我们的后果不堪设想,我要代表我与我的家人对你表示感谢!”
方雄和樊兵知道姚七叔是武林高手,更是要向他学习武功,以后三人要一起切磋武艺,共同进步。
姚兴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二十岁,名唤姚政通;女儿十八岁了,名叫姚兰,兄妹俩从小就跟随父亲学武,至今学得一身好武艺。
却说冯明亮回到四周山后,他怀疑打伤他的人叫姚兴,早些年姚兴的父亲姚一迪是坡心村人,是当地出名的武功教头,打遍周边一带无敌手。
芳兰村武林高手郑有声是冯明亮的师父,也就在那个时候,他一心想做武林第一人,便纠集当地几个武功教头到坡心村去一起合力把姚一迪打杀了,并且想要铲草除根,把他的儿子姚兴一起干掉,姚兴却逃了出去,不知去向。
这次元眼村瓦窖之斗,冯明亮看对手脸很熟,格斗时却想不出他是谁,现在想起来了,他认定对手是姚一迪的儿子姚兴。
冯明亮在治病期间,派人到芳兰村去,把他被姚兴打伤的事情告诉给师父郑有声。
郑有声得到消息后,心想姚兴不死会是他的心头大患,他决定要把姚兴铲除。
中秋过后,瓦窖里的青蛙小的长大了一些,那些稚嫩的青头蛙头部慢慢退去了青色,老成了许多,捕抓来炖吃味道更鲜美了,那个时候,姚劲家人逐步开始抓捕青蛙。
一天早上,一个村民报讯来了,他对姚劲说:“不好了,听说四周山的冯明亮请出他的师父郑有声要来报复,言明要抢捉瓦窖里的青蛙,洗劫元眼村。”
姚劲得到消息后,就立刻把它转告给七叔姚兴,又让樊兵把情况转告给方雄,同时转告给村里每户人家,让大家做好应对的准备。
两天后的一个近中午时,四周山那伙强盗来了,连同师父郑有声那边的武林中人一共有六十多人,他们走到瓦窖附近,摆下阵脚,扬言要挑战姚兴。
元眼村这边的村民已早有准备,成年男子们纷纷拿起棍棒、禾叉、铁锹等格斗器械来到阵前助威,只见山大王冯明亮从阵里走了出来,耀武扬威地对姚劲这边的人说:“姚兴!上次乘我之危,打伤了我,这次我又找你来了,让我们来个了结,你快出来吧!”
话音刚落,只听:“杀鸡焉能用牛刀,我来了!”冯明亮阵里走出一个手提一杆枪的战将,他是郑有声的大徒弟古老,他走上场后说:“元眼村人哪个不怕死的出来受死吧!”
话刚说完,姚劲阵里一个二十岁的小子手提一杆枪走出阵来,大声说:“我是姚兴的公子姚政通,特来取你的狗命,看枪!”说着,一枪朝古老刺去,古老急忙提枪相迎,而后回复一枪,姚公子用枪隔开,就这样两枪并举,互相拼杀,大战了四十多个回合,古老渐感力气不足,手中的枪稍有松懈,姚公子看准时机,一枪朝他的咽喉刺去,这叫‘锁喉枪’,古老来不及躲避,中了一枪,死于非命。
看到这个场面,郑有声的二徒弟许非手提大刀冲了出来说:“杀我大师兄,岂能放过你!”
就在这时,姚兴十八岁的女儿姚兰舞动双剑冲了出来。“你一个女子上来想跟我打,岂不是笑话?快下去吧,免得别人说我杀女流之辈,有辱我的身份。”许非看不起她说。
“杀我公公之仇岂能不报,恨不得把你们这帮匪徒刮肉脱骨,才解心头之恨。”姚兰说完,一剑朝许非刺去,许非急忙闪过,挥起大刀朝姚兰的头顶劈来,见这刀来得凶,她只好躲过,许非又是一刀砍来,力量十足,她又躲过,一连几刀,皆被姚兰闪躲过。
见猛攻不凑效,许非要保存实力,放慢进攻速度,却被姚兰利用这个时机,双剑并发,上一剑下一剑,左一剑右一剑不断刺去,许非感到眼花缭乱,抵挡不住,被姚兰一剑刺中大腿,倒了下来,姚兰上去补上一剑,结果了性命。
看到连折两个徒弟,郑有声气得暴跳如雷,手提金枪走出阵前大怒说:“姚兴狂徒,属下折我二将,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罢休!”
看到仇人出现,姚兴手拿铁棍冲出阵前来,大声说:“郑有声,你来得正好,杀父之仇,当下要报,今日不是我就是你,来吧!”
郑有声迫不及待,便耍耍耍的一连几枪猛扫过来,姚兴左避右挡,待数枪过后即一棒朝他的头部打去,郑有声用枪挡过,又是一连几枪猛刺过来,都一一被姚兴化解,躲过了郑有声第一波冲击后,他说:“郑有声,你有什么招数就尽量使出来吧,免得你后面没有机会发挥出来。”说着呼的一棒朝郑的双脚横扫过去,他急忙地双脚跳了起来,姿势还没站稳,被姚兴猛扫几下,他疲于应付,乱了方寸。
此时阵里的冯明亮看到情况不妙,提着双刀出阵前来,大声说:“姚兴狂徒休得无礼,我来了!”
姚劲这边,方雄和樊兵各拿棍棒冲出来应接,二战一对打起来。
如此同时,冯明亮的副将罗飞手提一杆方天戟杀了出来,被姚政通接着应战,冯明亮一边应战一边说:“小的们,大家一起上吧!”
听到大王的话后,所有的喽啰纷纷举刀冲出阵来,姚劲这边的村民也纷纷冲上去,一场混战。
姚兰虽是女子,却十分勇猛,她双剑非常厉害,一连刺杀数人,村民在她的英勇搏杀之下奋力拼杀。
姚政通与罗飞在搏斗中,他俩战了十多个回合,罗飞不是对手,在慌乱中被姚政通一枪挑中肩膀,倒了下来,被村民用禾叉刺死。
樊兵和方雄那边,他俩战不下冯明亮,姚政通前来助战,来个三打一,纵使冯明亮十分了得,也挡不住三人的进攻,只好边打边退,刚好退到师父郑有声那里,他俩合在一起抵挡四人。
混战中,冯明亮挥刀向方雄砍去时,姚政通飞枪更快,一枪刺中了冯的手腕,刚挥起来的大刀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冯的右手已经受伤,只好忍痛用左手提刀对打,勇气大有减弱,再战几个回合,被樊兵一棒打中了左手,刀掉了下来,方雄上前一棍把天灵盖打得粉碎,山大王冯明亮就这样呜呼哀哉了。
郑有声看到冯明亮已死,欲要逃走,姚兰突然出现把他拦住,左一剑右一剑地刺过去,慌乱中,郑有声只得疲于应付,此时姚兴赶到,一棒扫中了他的脚,倒了下来,被樊兵赶上一棒送了命。
那些喽啰们被打得伤的伤、死的死,剩下的看到两个头目已死,纷纷逃命而去。
四周山的草寇被消灭,拔掉了民间的一大毒瘤,从此,人们过上平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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