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提笔的那一刻,想写劳动者。不知为什么,一种莫名的心酸由然而生,也许是自己又累了,感觉一种隐痛在身体里埋藏,只好拿两片药安慰自己。也许在我眼中的劳动者太多,但难忘的还是自己身上的那其中的一段,那就让我今天写一次自己吧!
那年,母亲生弟弟,失血过多,开始卧床,有三年多痊愈。起初,只能侧身给弟弟吃奶,但每天只能吃两次。
那时,我刚上中学。父亲是个小学教师,家里有点地,那年正赶上春天,是正忙的时候。父亲凌晨三点拿着手电筒,去地里干活,六点往回走上班。晚上判完作业在下地 ,直至快到半夜才回来。有时吃一口,有时……早晚不见日头的活。常常回时鞋上,裤角都会看到沾满了露水的泥浆,声也不吭的没脱衣服,头朝脚底方向睡去,瞬间会听到鼾声如雷。仿佛那房顶就要哄开。
我每天放学五点,骑了一辆多少年前没人骑的旧自行车,虽然叔叔给修了一次,再就没修过,一直说没时间。所以在那条路上,起初不挂挡,要蹬很快,保证车子不倒,才会挂上,然后吃力的蹬,听着那车,嘎吱,嘎吱的不是好声叫。有时嫌慢,稍用力,就又不挂挡了,有时没人,急得会推车跑一段。若是赶值日,往往到家筋疲力尽,都已天黑。
当打开家门那一刹那 ,没有时间看冰锅冷灶,没有柴禾,盆朝天,碗朝地,还有一堆的尿布,弟弟的哭声,母亲疼痛的声音……
我急忙放下书包,顶着漆黑的夜,拿着筐到外面抱柴禾,不好刨,但也急匆匆的抱到厨房。引着火,把水烧开,给弟弟泡饼干,给母亲拿药。喂弟弟吃饱,母亲歇息,我开始收拾残局。然后拎起水桶到外面井边打水,摇把的那一刹那看见月亮和星星升起来了,然后低下头,看着水满,吃力的拎到屋子,在另一个锅刷碗,温水。然后在去外面抱几抱柴禾,留做饭,和明早用。当干完这些,也许我很饿,可困劲又来了,但吃和睡还没轮到我。开始在另一个锅做饭,往灶爣里添火时,看那柴禾堆,真想什么都不要,趴在那里睡就可以了,连回屋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饭终于做好了,给母亲盛了点,自己在锅台,硬吃半碗。急忙拿洗衣盆把一堆尿布洗了,要不明天没换的,揭开另一个锅,掏出温水。一个一个的洗完,晾到外面。
弟弟又饿了,在那里哭着等我,我又把抄好的炒面,饼干用开水冲了,端到外面吹,然后拿屋喂!再给换尿布,洗了。
当屋子沉静时,我想起作业。我刚拿书包。母亲看看说:“还不闭灯睡觉,让不让我活了。”说着就要吐,我把拿出的书又放回去,闭了灯,想着凿壁偷光……可我还是想不到写字的亮,没钱,因为为救母亲,家里欠了钱,手电不会给我买的。想着想着,父亲回来了,我和父亲说,母亲在一旁接起来说:“谁有时间买,你就惦记你自己……”父亲看了看母亲,母亲也不说了,父亲睡着了。我也睡着了。
感觉刚睡着,天就亮了,这时父亲已下地了,母亲看着我睁开眼睛说:“唉!这么大动静你也能睡着,你弟弟快哭过去了,你也不管,一天念书能有多累……”我只好穿上衣服,给弟弟弄吃的,弟弟吃饱了,我看了下时间,说:“我不想做饭了,还有四十分钟的路程,该迟到了。”母亲听了喊住了我说:“不做饭,奶水从哪来,把你弟弟饿死啊,那书能念就念,不能……”
我听了母亲的话,放下书包,到厨房做饭,直到忙完,把所有用的东西都放在她身边,转身就走了,那段路程在母亲的话语里,在饿着肚子的叫唤里,在迟到即将来临的面前里……
我跟头把式的来到班级门口,气喘吁吁的敲着门,幻想着老师装没看到似的把我让到座位,继续讲课。这时,门开了,全班同学一顿嘲笑,老师在一旁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我的手指揪着裤子,在那是不停的搓。不抬头,不低头的,也不看别人,咬着下唇站在前面。原来老师和同学心里的仙女,此刻,在他们眼中连乞丐都不如。老师看看,终于禁不住脸,开说:“你像个念书的吗,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我的课正讲关键,被你给搅了,人家那孩子,是越大越懂事,而你呢,和以前就是派若两人,作业不用问,还没写,是不,你曾经是我寄托的黑大学生,现在看来,不必了,黑土家里蹲大学,变得我不敢认识,以后老师在也不会说你了,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一个女生我都不好意思说,别哭给别人看,回到座位站两节课。”即使下课补作业,老师也不看,因为上课常常坐着睡着,或是精神溜号,成绩由前三名到中上游。
那天,回家的路上,有村官家的同学在附近小吃,连吃再笑,路过的一瞬间,饿了一天的我,实在是没有力气,顶着风,推了一路的车子,哭了一路。看见别人吃,仿佛自己没长胃!
那天回家和往常一样干活,只不过,不如昨天快,母亲说我,我顶了两句嘴。等父亲回来训了我一顿:“你母亲身体不好,心发焦,你一个念书的怎和没文化的一样,能说清吗!再说,还是你妈,这么大了怎么不懂事,我两头跑,容易吗!不能让我省点心。”说后,别人都睡着了,而我只觉一阵头痛,鼻子出了好多的血,偷偷的擦完,想了很多“不念,还想念,后来想,挺一挺,过了农忙,会好点吧!”便继续睡觉。
那段时间,十几岁的我,瘦得腰和碗口一样细,一阵风能把吹走。
虽然,感觉很慢,但“五四青年节”到了,我想多睡一会,在干家活。可父亲要上班交代:“薅地草吧!要不到秋没钱,用啥念书!”母亲看看我说:“那干点活难受的,铁青脸,我在娘家还轮大铁镐呢,这都是惯的……”
父亲看看母亲说:“你说话这么硬,不像有病的,不看孩子份上,就让你下地。”
父亲上班了,我也下地了,刚清晨,太阳就像着火了,我穿着纱料衣裤,在地里薅草,一垄已到一半,天开始刮凉风,等快到地头时,天边聚上了云朵,冷得一阵阵发抖,我还在薅,怕万一不下雨,回家早了,母亲生气!
这时,天不容分说,一阵豆粒雹子砸了几分钟,我正往家赶,然后就是一阵风雨灌,瓢泼的大雨,分不清眼前的方向。我开始身体有些不适,腹痛的走不了,我就在泥里一只手捂肚子,一只手趴,趴了很远,到了乱葬岗,渐渐的,失去了知觉,以为可以死去,再也没有痛苦的感觉,心仿佛从来没有那样的休息过,感觉好幸福,什么事都和我无关了!
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稍微有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炕上,胸口拔着一个装满黑血的罐头瓶子,那个人正拿锥子,向胸口下面一点距离,扎了十几锥子,然后用大火劲拔上,直到第三个穴位扎时有点知觉,然后手指,脚趾,头部……全部扎。
过了好久,父亲告诉我,那天从雨里把我背回来的是母亲时,眼里的泪水打转的扭看天空。
后来,又活过来了,只是一直折腾的死来活去。往事如烟,也许比红楼梦还长,今天,就只节取这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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