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爽看了看哈哈大笑的室友,有些无奈的动了动腿,腿上的小团子抱得更紧了,哇哇大哭的动静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小朋友,我真的不是你妈妈。”徐秋爽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希望他能听进去,撒开手。
“妈妈妈妈妈妈妈……”小男孩哭的缓不过来气,不停的喊着妈妈。
“秋爽,怎么办呐?”刘巧边笑边扶了扶眼镜:“上动物园溜达还能捡着孩子。哈哈哈哈……”
“可不是嘛,”赵圆摸了一把小男孩的头,“嘿!小孩,你看清楚了,这到底是不是你妈。”
“哈哈哈哈哈!”张伊梦边笑边给徐秋爽和那个小团子拍照。
徐秋爽叹了口气,对小男孩伸出手:“别哭了,我抱你怎么样?”
小男孩眼里包着一汪泪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徐秋爽把他抱了起来,对几个室友道:“走吧,找个地方坐会儿。”
“咋的你要给人家拐跑啊?”赵园瞪着眼睛笑问。
“秋爽是母爱爆发么?”刘巧笑着说:“走吧往回走走。”
徐秋爽一脸生无可恋抱着小娃娃拖沓着步伐跟在几人身后:“本来逛了半个动物园就走不动了,现在还要抱着这么大一只,唉……”
情绪稳定了很多的小男孩闻言一边挣扎着一边说:“妈妈放冬冬下来吧,冬冬能自己走。”
徐秋爽闻言毫不客气把小家伙放了下去,好在还有那么点责任心的拉住了他的手:“你叫冬冬?”
“嗯嗯。”小男孩点了点头又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听爸爸说冬冬的小名儿还是妈妈取的,妈妈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徐秋爽长叹一声,道:“宝贝儿,你别哭了好么。”
“好!冬冬是妈妈的宝贝,冬冬不哭!”小冬冬听到妈妈对他的称呼,笑得露出了一口白色的小乳牙。
徐秋爽几人坐到椅子上,张伊梦问:“怎么办啊秋爽?”
“报警呗,还能怎么办。”徐秋爽道:“真没想到来趟动物园还能有幸见到警察叔叔。”
“哈哈哈哈……”
“经历丰富了不是?”刘巧笑道。
“冬冬,你多大了?你大名叫什么?”徐秋爽一边拿卫生纸给他擦了眼泪鼻涕一边问。
“我今年6岁了,我叫简思止。”简思止乖乖回答。
“你知道你爸爸叫什么吗?”
“我爸爸叫封有渊。”
徐秋爽闻言有点懵:“你确定?你姓简你爸姓封?”
“嗯嗯,爸爸就叫封有渊。”简思止十分肯定的点点头。
“行叭。”徐秋爽拿出手机正准备打110,刘巧道:“秋爽你问问这小孩知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儿。”
“你家在哪儿啊?知道吗?”
“知道,在……”简思止正准备回答,远处传来一个喊声:“简思止!”
简思止眼睛一亮:“爸爸!”他滑下椅子哒哒哒跑到身后跟着三个民警的穿着休闲装的男人面前。
“臭小子你瞎跑什么!”封有渊咬牙切齿的打了简思止的小屁股一下:“你知不知道爸爸有多担心你!”
简思止委委屈屈的撅嘴:“我没有瞎跑,我看到妈妈了,就去找妈妈了。”
“你胡说什么?!”封有渊抿紧了嘴唇:“爸爸不是和你说了么,你妈妈去环球旅游了,现在在央国,你怎么可能在这里见到你妈妈。”
简思止回头指着徐秋爽:“妈妈……”
“警察同志,谢谢你们帮忙了。”封有渊站起身拉住简思止的小手,对着警察鞠躬道谢。
“没事,孩子找到就行,那我们先走了。”岁数大一些的开口。监控里也看到是小孩子自己抱着人家的腿不放,不是拐卖,没什么事也该回局子里了。
“好的,谢谢。”封有渊礼貌点头。
徐秋爽几人看着面前这父慈子爱、兄友弟恭(误)的画面一时有些说不上话。
“你叫什么名字?”封有渊问先前简思止指着的女人。
“徐秋爽。”徐秋爽低低回答。
“冬冬,你和这几个姐姐待一会儿。”封有渊拍了拍简思止的小肩膀,把他往刘巧她们面前推了推。
“徐女士,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封有渊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徐秋爽看了自己室友一眼,又看了一眼在室友跟前的简思止,略一犹豫,点点头,跟着封有渊向旁边走了几步。
“冒昧问徐女士几个问题。”封有渊看着面前这个颜色寡淡的女孩语气冷淡。
“嗯。”
“我长得很可怕么?徐女士为什么不直视我?”封有渊看着面前这个眼神飘忽的女孩,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徐秋爽闻言受惊一样嗖的一下站好抬起头直视封有渊:“没有没有,就是我不太习惯盯着人看。”
“好吧。希望你能明白,在交谈中,你的眼神起到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封有渊淡淡道。
“好。”徐秋爽乖乖点头。
“徐女士芳龄几何?”
“21。”
“大学生?”
“是。”
“是否去过新浩安市区?”
“没有啊。”徐秋爽有点懵,不知道这男人问这些搞什么。
“徐女士有兴趣做兼职么?”
“什么意思?”
“你的眉毛鼻子嘴巴很像我过世的妻子。”封有渊道:“哪怕其他地方毫无相似之处,但是对我的孩子来说,只要你承认,你就是他的母亲。我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我可以支付给你你应有的酬劳,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在我的孩子面前扮演他的母亲。”
徐秋爽有点懵,很不能理解的问:“为什么啊?你不能告诉他真相么?”
“在他4岁以后,我曾无数次尝试告诉我的孩子真相,”封有渊面上带上了些许痛苦,“但是他不信。说起来不信根本没什么,可怕的是,每当我第一天告诉他这个真相,他嚎啕大哭过后,第二天,他会忘记这件事,并且再次询问我,他的妈妈什么时候回家看他。”
“这是心理上的问题吧?你带他看过医生了么?”徐秋爽惊讶的看着封有渊。
封有渊点头,道:“所以徐女士有意向么?”
“我需要怎么扮演他的妈妈?”徐秋爽想着没说具体的酬劳,有点心动。啊,当然,她对这个男人也有点心动,颜值气质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精致。不过她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先不说这个男人会不会接受如此平庸寡淡的她,他有孩子这件事她不会毫无芥蒂的接受的。
“你正常过你的生活,只要每周给他打个视频说你很好就可以了。”封有渊看着远处眼巴巴瞅着这边的简思止,道。
“行。”徐秋爽觉得这不是件困难的事,每周和小孩子聊聊天就有钱拿,没有比这更轻松的工作了。
这是他们的开始,直到五年后,11岁的简思止在慢慢不得不明白各种违和在哪儿中,心理治疗成功,他们从那以后解除了雇佣关系,再也没有联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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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思止的含义,是“对简茉的思念停止”的意思。
简茉就是简思止的母亲,她死在了顺产的过程中。
封有渊看着皱巴巴的小男孩,看着这个他的爱人唯一给他留下的牵绊,为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还记得备孕时,简茉说,孩子在哪个季节出生,就用哪个季节做小名,没想到寒冷的冬季,用温暖的简思止,换走了温暖的简茉。
封有渊不止一次看着小小的孩子,想起那个笑靥如花的温柔女人,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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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思止在发现无法联系到徐秋爽以后,跑到父亲面前问为什么,他父亲淡然的说,他的病好了,自然也不需要人再骗他。
简思止哪怕接受了母亲早已过世的事实,接受了他根本没有母亲的事实,可却又接受了徐秋爽是他的母亲。
他问父亲,徐秋爽不能做他的母亲吗?
简思止发誓,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父亲发了这么大的火。
于是他知道了,不可能的。他再也不会见到那个没有耐心但很可爱会哄着他关心他的姐姐了。
那是他唯一感受到母亲这个角色所带来的温暖的来源。
一日三餐,学习爱好,身体健康,品德培养,冷暖添衣……
又过了几年,接近成年的简思止看着他的父亲摩挲着简茉的照片,回想起当年的种种,心里默默叹息——父亲,是把母亲刻在心上的爱着。连一个替身的存在,都觉得污染了母亲的洁白。
可他对简茉的印象,仅仅只是那些漂亮的照片,他还是有些愿意将徐秋爽当做母亲。
不过,这都是闲暇时的胡思乱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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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秋爽是个很平庸的姑娘。
她的头21年,苦涩也平淡,甜蜜也喜悦,过着普通人的普通生活。
直到她21岁时遇见了一对父子,她在那之后的五年,有幸感受了一把小说女主才有的待遇。
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家境优越的可爱孩子。
好吧,这都与她无关。
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每周空闲的时候关心一下一个没了妈妈的可怜孩子。
偶尔能在视频里见到可怜的孩子的可怜的父亲。
徐秋爽做过很多梦,但这个梦最真实,所以她在时间的流逝里当真了,醒来时也格外的恍惚。
她26岁那年,简思止的病治好了,她连同简思止道别的机会都没有,连封有渊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封有渊的律师联系了她,和她清算了这些年她的付出,最后一次支付她酬劳,并且表示希望她能像五年前合同里说的那样,不要打扰封有渊父子的生活,不然,他们有理由执行合同上关于违约方面的内容。
徐秋爽表情难看的笑了笑,点头示意她明白。
然后,就那么理所当然的断了联系。
徐秋爽结婚后和丈夫谈起当年种种,她感叹一般笑着说,他能娶到她是多么的不容易,毕竟璞玉在前,眼里如何能容下顽石。
徐秋爽的丈夫摁着徐秋爽挠她痒痒,气笑了,说我们都是珍珠,干嘛要去搭理璞玉,种类不同,才不要一起玩儿呢。
徐秋爽闻言,扑倒了丈夫,红着眼眶说,谢谢你这颗朴实无华的珍珠,愿意爱我这个丑陋的沙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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