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味乡忆

作者: 狂舞的夜樱 | 来源:发表于2018-05-02 11:45 被阅读0次

    和同事对着桌上的一盘辣爆土豆丝聊起了陈年往事。如若不是这盘土豆丝,或许我们会聊会,但一定不会聊太久,工作中虽然有很多槽点可吐,但是说起来往往乏善可陈。几个小红干椒在油锅里被炸得滋啦啦得响,切好的土豆丝被欢快得倒入,奏出一首交响曲。和同事盯着锅里被翻炒的土豆丝,抿着嘴笑,这是喜辣之人的不言自欢之处。

    想起有次和朋友说起各地的美食,我说我不喜欢吃广东上海苏杭菜,太淡了,淡得不能满足味蕾。广东人吃得大胆又小心,什么都敢吃,可是又几乎每道菜里都是轻描淡写的味。朋友说,不知你有没有发现,早先一般喜欢吃辣的地方往往经济状况发展得都比较慢,所以才要通过辣来满足对食物匮乏的需要。“辣”本身会让人重点关注到吃本身。苏杭沪粤的菜虽则清淡但却养生。但这些科学的养生常识也并不能阻挡我们在面对一顿火锅时的热情。即使是在曾经看到《菜根谭》中的一句话“爽口之味皆烂肠腐骨之药”时心里一紧,也在之后并没有丢弃对辣食的热爱,只不过有所克制,就像一个中年之人对爱情的克制一样,热爱但不沉溺。

    没办法,有道是“江山易改”,但好吃辣的那点德性还真是一下改不了。

    在外面小店吃兰州拉面、各类汤粉时,也不忘加一点辣椒,特别是在面对家乡的一碗凉皮时,看到那白面皮上的一点香辣椒时,简直觉得就是人间美食。回家后,听到外面叫喊“卖凉皮”的小贩时,不自禁就冲出门口,大声喊叫“要碗凉皮” 后来,那个卖凉皮的大叔很久都没有来叫卖过,最后才知道他死于一场车祸有段时间了,对于一个农民来说,在自己凉皮事业风生水起的时候,一辆风速而来的大卡车因为刹车失灵撞到了路边的凉皮店,凉皮大叔当场丧命。万千诚实的胃唏嘘不已。

    在我生活长大的小镇上,人们对披萨不感兴趣,对牛排不感兴趣,但是对一碗凉皮那一定是津津乐道。调好的凉皮,皮子白里透亮、面筋因为吸附酱油而泛黄、黄瓜丝现着绿、辣椒油敞着红,好吃又好看,俨然可以称之为西北的一个艺术品。小镇地处宁陕交界处,凉皮里既有着陕西的味,也有着宁夏的味,兼容并包。中国人对世界的改造里,我觉得最卓越的成就就是对食物的改造了,什么样的外国食物一经传至中国,总会被改造成适合中国人自己的味。想起小时候,和一些小伙伴经常在春天拿着小铲去挖“野味”。家乡有一种野菜叫“辣辣”,估计先辈们不知如何为这种野菜命名,于是索性就以它的味道给它起了个这么亲切的昵称。黄土高原的春天来得稍微要迟一点,当土地里冒出一点绿意的时候,小伙伴们总是很欣喜。“辣辣”在春天也开始破土而出,叶子呈疏松状,会一团团地簇拥在一起,未挖时,那股叶子上香辣味已混合着泥土侵入鼻中。但人们要吃的不是“辣辣”的叶,而是它的“身”:细细长长白白的一根条。一铲铲地挖下去,过不了一会,手上的一根根也变成了一大束。我们生长在农村的孩子,从小对食物贪恋,上小学时最羡慕的就是班上那个身体壮壮的、父母是乡政府干部的大胖小子,他每天都必带一带方便面,看着他把方便面揉碎了洒进调料津津有味嚼的时候,我们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过上每天能吃上方便面的日子。哈哈。

    前不久看一档美食节目《月是故乡明》。地产大亨潘石屹带着主持人沈星在自己的老家甘肃天水的一个农村的小院里一起做吃的,沈星问潘石屹:您现在坐在这屋里,啥也有了家庭也幸福,生活也美满,还有什么心愿吗?潘石屹说:每个人的想法都是很多的,心愿上面就是物质上面的东西好像都已经达到了,没有啥问题。沈星问:那怎么办,那不是就没有快乐了吗?潘石屹说:还是有快乐的,所以就得树立新的目标。他坦言,自己的第一个理想是想当厨师,只图可以吃饱饭。而即使走到今天,他说意大利披萨也不如天水家乡手擀面。

    真的,有时走到人生的某一段,恍惚中会越来越发现:那些食物助推着我们,又牵绊着我们。我们这一代走进城市离开农村的“异乡人”,可能会怨叹在大城市生活的不易,可能会鄙夷家乡的贫困与落后,在飞速发展的时代里,这些看似的“落后”可能会显得格格不入。心会背叛,可是胃不会背叛,它牵系着我们即使身处再远也要回家“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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