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娘不见了,走了!”早上,爹有些慌张地说。
“你吵啥嘛,走了刚好少一个人吃饭!”奶奶答到。
前一天晚饭的时候奶奶又骂了兰兰娘,说她好吃懒做,还不让她吃饭。这是兰兰最后一次听爹和奶奶说起她的娘,那一年,兰兰十岁,从此她便没有娘了。她很想娘,但没人会听她说这个,她只在心里想。
和她一样大的孩子们都背着书包上学的时候,奶奶说:“认个字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爹不吱声,家里也就再没有人提起这个事了,兰兰也只能在心里想。在野地里薅野菜的时候;在黄土坡上捡柴禾的时候;在小道上拾牛粪的时候,她就假装自己给自己上课,从此兰兰经常跟自己说话,说一些别人不愿意听的话,也是兰兰唯一有话说的时候。
兰兰家里的几亩地种着玉米和洋芋,这就是全家的口粮,娘走之后,兰兰几乎每天都在地里干农活。她的手全是拔草时留下的草汁,还有一些细小的裂痕,没有一天能洗的干净。刚开始她还用心地想洗干净,慢慢得,她也习惯了这样的一双手。家里种的粮食经常不够吃,就更没钱做新衣服,她的衣服都是补了又补的破衣服。她只能在心里想着花衣服,想着想着就看见了穿上花衣裳的自己了。
二十岁那年的春天,她正在自己地里种洋芋,田埂上走过了一个扛着锄头的男人。第二天,第三天,接下来做农活的日子里他都从地头走过,兰兰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感觉。秋收的时候,有人上门来提亲了,兰兰心神不宁地坐在炕上,心里莫名得激动着,升腾起一团火。在提亲的人起身要走的时候,她听见奶奶说:“我养活的孙女不能给了别人,我要给孙女招个入赘女婿。”兰兰心里的火灭了,她感觉进到了冰窖里,而且永远也逃不出了。从那天起,她晚上躺在炕上的时候,就看到屋顶那个破了的小洞透着亮放着光,虽然那里有密布的蜘蛛网,她还是觉得那里一定是个好地方。
第二年,奶奶给她领回来一个木讷的男人,对兰兰说:“这是给你找的男人,以后你们和你爹一起过,地归你们。我就自己过了,家里的猪归我。”就这样,奶奶和兰兰分了家。还是那几亩地,有了这个男人,兰兰不用天天在地里了,可以轻松很多。但她突然发现,村里人的衣裳比以前鲜亮多了,吃的也不只是洋芋和玉米了,连奶奶的锅里油水都多了起来,可是自己甚至开始吃不饱肚子了。
这一年,兰兰有了第一个孩子。孩子出生不久,男人跟着村里人去打工了。村里以家里有人在外打工为理由,不再给他家里发放低保。虽然失去低保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她没有想过要去找村支书,她觉得找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因为不会有人在乎她,更别说来帮助她。
接下来的几年,她又生了三个孩子,生活更加拮据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男人不在身边,奶奶只有骂她的时候才跟她说话,爹每天只管放那几头牛,孩子们破衣烂衫的在她面前,总馋着要吃的。每天天刚亮就要起来做饭,然后去田里干活。
屋子还是她出一的那间屋,墙壁漆黑,墙皮剥落,漏出了里面土坯。院子的一半院墙早已倒塌,只有院门还留着一小截,在门框的支撑下还没有倒,院子的两片门板早已不见了,只有窄窄和门边框还挂在那里。还是那片地,还是种着洋芋和玉米,看着在田里滚来滚去的孩子,恍恍惚惚中她看到了孩子们长大了,变成了自己。兰兰看到这里,心中大悲,她不想让孩子们再象她那样了。
屋顶那个闪着光的洞,就是她全部的乐趣,她在里面可以看到模糊了样子的娘;可以看到穿着新衣裳的自己;可以看到崭新的房子;也可以看到吃着肉和糖的孩子们。在疲惫不堪又睡不着的晚上,看到屋顶的洞慢慢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亮,越来越近了。
已是秋天了,地里的洋芋该挖了。今年算是个风调雨顺的年份,也许能多一点收成。每挖一颗,都让他从希望到失望,一天挖下来,收成还没有去年的一半,不够今年的口粮,兰兰彻底绝望了。给孩子们做好饭,她早早的上炕了。她发现屋顶上,没有了密布的蜘蛛网,那个明亮的洞里吹出了缕缕的微风。她想:时候到了,我要去享福了!
早上,她给孩子们的洋芋上多拌了些油,糊糊里多放了把面。把斧头和农药收拾到筐里,带着孩子走出了这个破落的小院。一路上不停的跟孩子们说:“跟娘走吧,娘带你们去享福了!”
于是,她看见孩子们都穿上了带着红花花的新衣裳。
点评
2号、诙谐幽默的风格,把政治调侃的体无完肤了。
11号、又涨知识了,对生活有帮助
6号、很喜欢的标题,给心灵一个拥抱!文章也很温暖
24号、从各种小事来阐明观点,很贴近生活,也很有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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