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郑伯以璧假许田,先儒之论多矣,而未得其正也。先儒皆知夫《春秋》立法之严,而不知其甚宽且怒也;皆知其讥不义,而不知其讥不义之所由起也。
论郑伯以玉璧来借许田(鲁桓公元年)
关于郑伯以(增加)玉璧来借许田这件事,先前读书人的议论有很多,却都没有论述到正点上。先前读书人都知道《春秋》这本书确立的观点法则的严谨,却不知道它也有宽松和愤怒的时候。都知道这本书指责不义,却不知道它指责不义的原由和起因。
郑伯以璧假许田者,讥隐而不讥桓也。始其谋以周公之许田而易泰山之祊者,谁也?受泰山之祊而入之者,谁也?隐既已与人谋而易之,又受泰山之祊而入之,然则为桓公者,不亦难乎!夫子知桓公之无以辞于郑也,故讥隐而不讥桓。何以言之?《隐·八年》书曰“郑伯使宛来归祊”;又曰“庚寅,我入祊”。入祊云者,见鲁之果入泰山之祊也。则是隐公之罪既成而不可变矣,故《桓·元年》书曰“郑伯以璧假许田”而已。夫许田之入郑,犹祊之入鲁也。书鲁之入祊,而不书郑之入许田,是不可以不求其说也。“郑伯使宛来归祊”、“庚寅我入祊”,是郑之业归,而鲁之入之也。“郑伯以璧假许田”者,见郑之来请,不见鲁之与之也。见郑之来请而不见鲁之与之者,见桓公之无以辞于郑也。呜呼,作而不义,使后世无以辞焉,则夫子之罪隐深矣。
《春秋》关于郑伯以(增加)玉璧来交借许田这件事,应该指责的是鲁隐公而不是指责鲁桓公。开始的时候想用周公的许田来交换泰山旁边祊地的这个人,是谁呢?是接受泰山旁边祊划入鲁国的那个人,谁呢?是鲁隐公既想与别人谋划这个交易,又接受泰山旁边祊地划入鲁国,然而作为鲁桓公不就是很难做了吗?所以《春秋》指责鲁隐公而不指责鲁桓公。为什么这样说呢?《鲁隐公。八年》书里记载“郑庄公派遣宛来致送祊地”;又说道“三月庚寅(二十一日),鲁国进驻“祊”地”。进驻到祊地的人说道,见到鲁国的果实进入到泰山边上的祊地了。可见这件事是鲁隐公造成并且已经不可改变的。所以《鲁桓公。元年》书里说“郑伯以(增加)玉璧来交换许田”这样的事,那么许田划入郑国,就如祊地划入鲁国一样。书里写鲁国进驻祊地,而不写郑国进驻许田,这是不可以不探求这样做得原因的。“郑伯使宛来归祊”、“庚寅我入祊”,说的是郑国的致送,然后鲁国的进驻。“郑伯以璧假许田”这件事,只见到郑国人来申请,而没有鲁国的给予。通过看到郑国来申请而没看到鲁国的给予这件事,可以看到鲁桓公对于郑国是无言以答啊。啊,自己作了不义的事情,使后人无言以答,那么孔夫子认为的罪过鲁隐公就深远了。
夫善观《春秋》者,观其意之所向而得之,故虽夫子之复生,而无以易之也。《公羊》曰:“曷he二声为系之许?近许也,讳取周田也。”《谷梁》曰:“假不言以,以,非假也。非假而曰假,讳易地也。”春秋之所为讳者三,为尊者讳故,为亲者讳败,为贤者讳过。鲁,亲者也,非败之为讳,而取易之为讳,是夫子之私鲁也。
那些爱好读《春秋》的人,只看到书中的价值所向而作为自己收获的知识,即便是孔夫子重生,也是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公羊》里说道:“为什么称它为许田呢?因为这块地邻近许国,避讳占取周天子的土地。”《谷梁》里说到:“用借而不是给,给,就不是借,不是借而非说是借,是忌讳交换地啊。”《春秋》里所记载要作忌讳的有三种状况,对于尊者要忌讳以前的历史,对于亲人要忌讳曾经的失败,对于良贤要忌讳他的过错。鲁国,是夫子的亲人啊,不以失败为忌讳,而以交换这件是为忌讳,是孔夫子对于鲁国的自私啊。
读后诗曰
《春秋》为讳敬亲贤,不记先尊卖祖田。
读史应修真见识,莫教书本误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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