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秋冬两季转换大概只有两个星期吧,前天我还穿短袖加外套,今天我恨自己没穿秋裤!我边抱怨边打着哆嗦,把毛衣袖子扯得特别长然后包住自己的手,可还是抵御不了迎面扑来的湿冷。沿路的梧桐哗啦啦地掉黄叶子,我尽量不踩这些可怜的家伙但是绝不放过那种干得脆脆的叶子,嘎吱嘎吱的声音能让我觉得暖和点。这有点无聊和傻气,我承认,但在这鬼天气,这些都是值得原谅的。
我还想去喝这三个月以来的第一杯奶茶,最好是加椰果加红豆再加布丁加芒果。即便这我违背了和室友的“不喝奶茶”约定,但这个念头让我能开心地走在冷风中并且走完这段路。
我没想到这杯奶茶还是免费的,请我喝奶茶的这个人呢,也是个傻子,我初次见他就在心里这样笑他。我还真没见过这大冷天在公园弹吉还一脸沉醉的,关键是这货还是指弹!
“嘿,朋友!”我坐在他对面的长椅上,把卫衣的帽子紧紧戴上,他睁开沉迷于音乐的双眼疑惑地看着我。
“我吗?”他松开按弦的左手,带着疑惑地指着自己。
“虽然你的指弹很棒,但是待会就要下雨了。”我看了看灰沉沉的天,咒骂自己多管闲事。
“刚刚那首好听吗?”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完全不在意这糟糕透了的天气。
“要下雨了,赶紧收拾吧!”我看着他穿件薄薄的格子衫,脚下拾音器、音响还有身旁高高的乐器架和架子上被风吹得呼呼响的谱子,顿时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才买的吉他。
他终于抬头看了看天空,把吉他从肩上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琴包里。我下意识地走过去帮他收拾东西,好在还没有下雨。
“我的小电驴就在那个超市的旁边,你能……”他刚想请求帮忙,我就自然地点了点头。
帮忙等于一杯热奶茶,这个忙帮得好。我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大口热奶茶。“谢谢!”他放下吉他,也捧着奶茶喝了一口,冻得通红的手更加肿了,不过看他的手还是很长。
“你都不看天气预报出门的吗?”我很疑惑,再怎么要风度的男生现在也会穿保暖的外套了。
“我是从广西过来的,没带什么厚衣服,我们那基本上只要外套和短袖就行。”他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又看看我穿的,噗嗤笑出来。
“广西多好啊,你家里有芒果树吗?”我用勺子舀起一大口芒果加布丁。
“有啊有啊,我们家门口就有,结的果子又大又甜!”他用手比划着“不过有点遗憾的是,它老了,最近这两年都没什么果了,看树也感觉坚持不久了。”
“你为什么要来长沙啊?”我实在无比憧憬海边和芒果树。
“来看雪啊!堆雪人!打雪仗!”他喝了一口奶茶,脸红润起来,笑起来更傻了。
“朋友,要看雪去北方看吧!长沙这两年都没下大雪,不能满足你的想象。”我无奈地看着他。
“那冬天能干啥?”他还是不相信,瞪着眼睛看着我,好像是我不让下大雪似的。
“穿得像企鹅一样然后在冷风中打哆嗦。”我实在不能理解他这么想过冬天的想法。
“你有点逗。”他笑出两个酒窝来。
“你有点哈气。”我这样回复他,他大概也听懂了,继续瞪着眼睛看着我。
他说之所以弹指弹是因为他在陌生人面前开不了口,还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己的乐谱,三分之二都是指弹曲。
“你学吉他多久了?”他看着我喝完最后一口奶茶。
“两个月,连四季歌都弹不好。”我很诚实,毕竟在大佬面前还是老实点好。
“我是真的喜欢吉他的。”他说这句话的声音稍微大了点“我大专的时候半夜有点困了,无意间看到人家弹唱的视频刚好是自己喜欢的歌的话,真的会很兴奋,睡不着觉的那种。”他开始比划着,这让我产生某种愧疚,对于我的吉他,也产生某种嫉妒,所以我没接下话题去夸他。
“长沙真的很冷的,北方人都受不了这种湿冷。”我看着窗外肆意妄为的北风凶狠地剥下树上的叶子,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冷哆嗦。“这种天气也很少有人出来逛公园,要弹吉他的话去五一广场和太平街吧,那边有很多街头艺人。”我劝他,作为一个善良的本地人。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也终于喝完了最后一口奶茶,满意地傻笑。在下雨之前,我们都抵达了各自的终点,我心里头为这个老是骗人的天气预报点了个赞,它没有让这么可怜的我变成一只可怜的落汤鸡。
尽管如此,入了秋的长沙也并不友善,十一月的妖风带着一股子长沙人的蛮劲刮到了年前,刮红漂亮女孩子的脸庞、刮走了无数白色垃圾袋也成功吓走了那个想在长沙看雪、堆雪人、打雪仗的男生。
“我去了太平街,唱了一首《纸短情长》,拿着长沙小姐姐给的点歌费喝了一杯茶颜悦色还吃了臭豆腐和糖油粑粑。”他得意地跟我说。
“你应该感谢你的吉他!”我想起前两天教我的几个和弦,我还不能够把它们熟练地转换好,更别说像他一样在路边放声和自己的吉他歌唱了。
“我的吉他陪了我三年了,我很感谢她,她是个真挚的朋友。”他用“她”来代指吉他。“有机会来广西,我请你吃大芒果,顺便切磋一下琴艺。”
没问题的,我敷衍地回答。
后来练吉他起的茧子又被肥皂水泡没了,和弦也一如往常地转换得很生硬。我总是看着自己的吉他,希望它能给我一些顽皮的回应,让我也能像他一样安静地闭上眼睛、一脸沉醉。
想象在海边的一棵结满果子的芒果树下抱着我的吉他,超大声地跑调地唱着各种歌,左手顺溜地转换和弦,吉他里飞出一连串的旋律。
“海边都是椰子树的,好吗?”他附加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有,你唱歌跑调?”
“你有点哈气咧!”我愤愤地敲着键盘,室友从食堂回寝室,大呼下雪了。
“居然下大雪了。”我发送完这句话,跑到外头看大雪去了。
他回了一个“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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