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思

“她才拽，拽得像是老母鸡。她再说。等到我计公分时扣她的分。看她长有几张嘴？”还没等胖妮娘的话音落。王大进就气咻咻地骂咧开了。

胖妮娘听到有人替自己的娃儿出气，心里的气忽然消了。转念一想，又劝慰王大进：“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

时间晃晃悠悠地走着，树叶落了又发芽，花儿谢了又开花。胖妮拽着她的丫鬟小步伐渐渐长大。等到十五岁时，胖妮的身高居然超过了母亲瘦小的身材。她的姐姐已出嫁，哥哥也办了婚事另立门户。哥哥的新瓦房是父亲王大进一手操办置建的。嫂嫂是本村赤脚医生的女儿，身材苗条，肌肤红润有光泽。走路像是杨柳飘来飘去，名叫英莲。

说媒的人就是冲着王大进是村大队里的人物。胖妮的哥哥对英莲是一见钟情。而媳妇英莲心里不如意，只不过是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王大进也对得起他们，给他们盖了蓝砖新瓦房。

英莲和胖妮站在一起一比较，一个面如桃花粉嫩粉嫩，一个长得像是倭瓜花面色蜡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地上。

哥哥娶媳妇时，看到长得标志的媳妇乐高兴的合不住嘴。办婚宴那天，胖妮端着饺子问嫂子英莲生不生？英莲的樱桃小口微微开启：“生。”

围观的人哈哈大笑。胖妮也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一笑脸上的酒窝倒是挺吸引人。这恐怕是胖妮脸上最迷人的地方了。

有人笑闹道：“胖妮，给你说个婆家吧。”

“我才不嫁人，要嫁你嫁人吧。”胖妮毫不犹豫地回怼回去。

胖妮气得嘴撅的老高。

“哼，瞧长得那样儿。你以为你是谁。仙女呀。人家还不一定相中你呢。”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小声低估。刚好给路过的王大进听见。王大进朝那个人的头上拍打了一下正言厉色道：“说啥呢，小心你的舌头。”

那人伸伸舌头，撇撇嘴，走远了。

胖妮那天也穿了一身新衣服，娘让她给嫂子端洗脸水，端饺子。脱新娘子的鞋子等。这是特殊的日子，胖妮也打扮了一番，只是身材肥胖了一点。脸上还是笑盈盈的，虽然笑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然而，皮肤却是水嫩的。

胖妮娘为了女儿的婚事，故意让胖妮在人面前走来走去，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人们的注意，方便她日后找个好婆家。狗不嫌家贫，母不嫌女丑吗。

虽然胖妮长得不齐整，但是，也是父母亲的心头肉。小时候，胖妮吃大红枣，王大林怕孩子们有枣核卡着喉咙，总是把枣核扣掉。滚稀饭时，在锅里煮熟的红枣，王大进会把枣皮用筷子扒拉掉，怕枣皮粘着孩子们的牙壳。

等到胖妮十六岁时，她就不上学了，学不进去。脑子笨，不过，她却很会说话，口才仿王大进，人家说的四方她对的圆，不卑不亢。不因为自己的长而自卑。这点是王大进最满意的，夸奖胖妮说：“都是人。一块板，七个，咱不少一样儿。”

胖妮听了父亲的话，心里也暗自窃喜，有个给自己撑腰的父亲，该是多么骄傲啊。

春光明媚无限好。小鸟在林间跳跃着唱着情歌。随着日月星辰的陪伴，胖妮也有春梦在脑中萦绕。她梦见一个高高大大，长相帅气的男子，伸着双手向他缓步走来。胖妮见了，心里喜出望外，脸上的小眼睛也瞪得圆圆的，她也伸出胖乎乎的双手去迎接男子。

近了，更近了。两只手只差一根红绳的距离，胖妮激动的心像战鼓般雷动。脸上的喜悦难以控制，她陶醉似地闭上了肉乎乎的眼睛。

“走开，这是我的白马王子。你配吗？”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响起，推开了胖妮的手。

胖妮看到一位黑纱蒙面，身材妖娆的女子挡在她的面前。男子伸着的手却牵住了该女子的手。眼神里还露出不屑。女子牵住男子宽大的手，在转身离去的时候，鼻子里还冷冷地哼出一声，两人像是一阵风飘飘然飞向远方。胖妮看着他们携手离去。

心里落魄失望。不但没有抓住男子的手，还被女人羞辱。心里的那股怨气气得肚子一鼓一鼓，又忍不住痛苦失声。

正在东屋睡梦中的胖妮娘听到西屋闺女发意症的声音，披衣下床，趿拉着纳得方口鞋子来到胖妮的床前。

“妮儿，咋啦？”

“嗯，没事。”

“做噩梦啦？”

“没有。”

“没有你哭啥？”

“被蛇咬了。”

“让我看看。”

说着，胖妮娘摸索着，点上了昏黄的油灯。

胖妮翻了个身，把脸扭到里边，对着冷冰冰的墙壁。

胖妮娘用带着茧子的手把胖妮的身子扒过来。胖妮闭着眼，不说话。

胖妮娘叹口气。安慰说：“闺女有啥想法跟娘说道说道。娘给你做主。”

“娘，你去睡吧。我的事，你也做不了主。”胖妮睁开了像是柳条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