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回学校的时候,因学生票核验不通过耽误了进站,最终只能气呼呼地跑去售票处退票。白白地听着车次出发的消息。后来遇上了客车骗子,不仅多交了四百块钱,还在半路被扔下,上了另一趟车。也是客车。这趟到江苏昆山。我走上去的时候,车里还没开空调,湿热无比。这是仲夏的一个飘雨天气,细雨是在等车期间开始下的,为此它酝酿了两天。我坐在右边靠窗的位置,一旁是同往上海的打工人,一位见过世面的大叔。
车子在拥挤的路途上走走停停,对我这种从没如此迂回地到达目的地的人,实在是无可奈何地心急。事实证明命运的这种安排是公平的,车最终在晚上十一点到站,一个不见鬼影的工业区角落。原本打算徒步到上海的计划落空了一从地图油然而生的空想,我终究舍弃了这种不实的念想,窜了好久才免强寻到一家宾馆,九十块钱过了一夜。
客车座椅挺大,我只知道前面坐了一个女的,还抱着小孩,她左边是个男的,大概是一对年轻夫妻吧我想。上一部车里我的手机已经耗光了电,这两天都保持着超级省电模式,生怕无以续电的它自动关机,不能准时向叮嘱我的爷爷奶奶报平安。“完了,手机没电了,咱办?”我苦笑着向大叔说。他起身往车头走去,歪着身体躲避行李过去的,不久又摸着回来。问我带没带充电器。我从书包里找出来递给他,他把数据线还给我,只要了一个头,跑前面充电去了。见此情景,我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感觉突然安静了,窗外的景物飞掠得好快,只有朦朦胧胧的绿色和白色。
“我这有一个充电宝,借你用用吧!”前座的女人转过来靠在座椅上,递给我说。我赶忙连声道谢,看了她一眼就去接充电宝。窃以为,对有夫之妇,确实不该多看,哪怕没有任何想法。
车子在一个服务区停下,那里人群密集,在车上还能听到回周喇叭的哀鸣。几天来我只啃了几个蓬松的小面包,两瓶矿泉水,此刻虽已饥肠辘辘,我却仍舍不得高价去买一小块果腹的赝品。犹疑之际,我去了趟厕所,厕所出来便是小卖部。思虑再三,我花下十二元买了一个肉夹馍。站在车边等候,一边啃着馍馍,那味道确实比平时香。借我充电宝的女孩也下来,看来年纪居然与我相差无几。她见着我,笑着走了过来。我装作无所事事到处观望。
“你怎的不敢看我啊?”她笑呵呵地说。
“没有——"我捏了手,紧张至极。
道明了姓氏,来历。慢慢地我像洗洁精洗过的碗,不再感觉内心黏糊糊的放不开。回到车上,我们加了好友,继续聊天。不管是娱乐八卦还是三坟五典,我们总要找话题聊下去。对我而言是难得的“艳遇”,于她,暂揣测是解闷吧。不过对此我并不会为良心谴责,因为她不是人妇,那男的只是她亲哥。
夜里到站的时候,我瞧这陌生的一切,竟然没有丝毫恐惧。我的周围只是二十几个陌生人,有本地的肯定也有和我一样的异乡人。怔了怔,我抱着行李往一个落寞的岔路口走去,夜雨淅淅,我消失在众多惊异的眼神里。脚下是成分不高的泥水,我的脑袋转来转去,寻找最灯火通明之处。在搜寻无果有些胆怯之时,我会不禁想起车上那个姑娘,她的音容笑貌总令我有些心神荡漾。虽不比找到一家餐馆实在,此时此刻,天未睁眼,世界如迷宫在地,脑海有个人便能陪伴。
回到学校,我渐渐摆正了学习态度,心思自然走了窄路,想的琐碎少了。她没有联系我,我也不知道去打扰她,如果我考虑到她是个学习狂魔,肯定会想到找她也没用,不一定会回复我的。这种事儿在我其他朋友身上也能体现,你发一条消息,常常要好几周才回复,作为大学生,他们永远是我口头上的榜样。
劳动节放长假,室友全都跑出去乐呵,喜好安静的我喜不自胜。无聊时翻着手机,发现没一个可以聊天的人,我突然看到了那个联系人。“哈喽”如平常一样开头,她立马回了个同样的表情。
“最近怎么样,在学校?”
……
热情地聊了两天,我发觉对她已经有了深刻的印象,那种感情,跟初中一样暗流涌动。假期的最后一天,我压住恐惧,坦白了心声。我说我喜欢上她了,从车上的笑容,到现在与她聊天的渴望,都已融入生命。或许是冗长的告白信过于肉麻,她没有回复。食堂,教室,寝室,上课,吃饭……我都注意着新消息。等待是痛苦的,比不喜欢的课堂,不喜欢的饭菜更有伤害。我遥想当年尾生抱柱并不比我难受,虽然一个下午被涨水夺去了生命,好歹得到了承诺;我日夜愁苦仿佛行尸走肉,却只是在等待一个答复。世间儿女私情不过如此。
好心的室友见我几夜白头——三号床李先生说的,便体贴地邀我出去散心。我欣然答应。那一夜,我在KTV豪情万丈地献唱二十首歌,仗义地帮李先生保护了嗓子,临走时候连句话也不说。在高档餐厅蹭了炖饭,又围炉斗麻将,午夜偷入寝室,我的愁云终于消散,随消磨的时光遁入地狱。
然而都说男人是善变的,这一次我证明了我是个男人,暂且说这次想不开是因为多愁善感。我翻来覆去地翻看她账号的主页,情不自禁点赞,幻想她突然发一句:我答应了。
“答应什么?”
“做你媳妇儿!”
打住,这幻想也忒那么不切实际了!再怎么妙不可言也只能是情侣,那种只是聊个天牵个手的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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