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jadecode
我的父亲虽然是学土木工程的,可能因为自身的身体狀況,对医学比较感兴趣,从小家中就堆满了各式医书,我弟弟给他封了个半桶水赤脚医生。退休后,随着年岁的日渐增加,父亲因为患有季节性的哮喘,每年都要住几次院。
记得那是2008年,父亲又是因为哮喘住进了医院,主治医生是位30多岁的女医生。她非常的负责任,因为父亲咳得比较厉害,她要求对父亲的肺部进行全面的检查。片子拍出来,说是肺部有阴影,父亲开始并不以为然,解释说上大学的时候患过肺结核,应该是那时候留下来的。但医生不同意他的看法,坚持要做活检。
父亲一下子緊张起來,本来特別嗜睡的他竟然失眠了,折腾了一晚,第二天病情直转急下,血压陡然升高,心脏也出现乱音,于是被推进急救室,打了一針強心剂。医院马上下了病危通知。我闻讯立即赶回,也紧急通知了远在美国的弟弟。
见到父亲的時候,他已经几天沒有下床,整个人就是面如金紙唇如腊,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流着泪问:你弟弟呢?我伤心欲绝,连忙安慰他,让他一定要等弟弟回来。
见了主治医生,她说活检的结果明天就出来了,但现在看你父亲的情形估计不太乐观,是晚期的症状。让我做好思想准备,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无底的深渊...
当天父亲因为心脏的原因又被推进了急救室,我站在门外几近崩溃。弟弟終于赶回来了,晚上陪了父亲一夜,弟弟是个性格开朗的人,他告诉父亲说在美国咨詢了医生朋友,像他这种一直有慢性病的人,患癌的机率不大的。父亲稍稍心安,或是因为见到弟弟的笑脸,多说了一些话,已经几晚靠吃安定免強入睡的他,竟沉沉睡去,弟弟却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顾不上吃早饭,我们忐忑不安地来到了医生办公室等待宣判結果。等了一会儿,医生拿了一堆檢查报告走了进来,我们赶紧迎了上去。医生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报告,疑惑地说:沒有什么问題啊?不是癌症。弟弟马上笑起來,我就说不可能吗!
我们赶紧下楼把这个结果告诉了父亲,他將信將疑:你们不会是騙我吧?弟弟说这有什么好骗的啊?爸爸当下拿出了半桶水赤脚医生的看家本領,让护士把他要用的药说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当天爸爸的胃口好了些,到了下午让护士把导尿管什么的都撤了,吃罢晚饭,还让弟弟扶着在花园里慢慢走了一会儿。
一星期后父亲出院了。十年过去了,父亲身体还算健康。不过本來只有哮喘的他自从那次以后也要吃预防心脏病的药了。
有一次一个朋友问我:你们当时怎么沒有责备那个医生啊?我说当时心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别的事都微不足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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