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地铁

—北大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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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进熙熙攘攘的地铁站，地铁公司为了博人眼球的广告牌赫然在目——带你进入精彩未来。左右两个相反方向的车头，望着右边形形色色的人群，我走进了左边的寂寥。

• 乘务员用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热情地招待着我，我礼貌地一一婉拒，在宽敞的地铁里物色远离她们的座位。短短的车厢中孤寂得很，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着窗外，似乎各有心事。

• 乍刚坐稳，呜——火车陡然开动，我如往常一样扭过头望着车窗，黑暗的窗外是我的平行星空。却出现了运动的我的影像。拼命奔跑的小时候的我，脸上挂着稚嫩又天真的笑容，风风火火奔进了小学。看到自己那时勤奋的背影，和同学们相互挖苦后狡黠的酒窝、和伙伴们捏泥巴时淌下的汗水。地铁开得很快，我却能把那些细节看那么清。我挥舞着手臂，意气风发地飞进了初中。埋头学习的我心高气傲，嚣张得目空一切。校门口的灌木骄傲得膨胀成球状，大风一刮树枝便落下枯黄。我也变得懒散。课上难得奋笔疾书，课下却时常嬉笑打闹。我示意乘务员减速，想回忆起那时的年少轻狂。脑海却浮现出我头疼时老师担忧的眼神，同桌关怀地扯我头发说要挺住，六一时一抽屉的棒棒糖和飞到脸上的蛋糕。那时的气味，馥郁又清芬。

• 我摸着车窗上一张张清晰的脸，记忆中的温暖美好又一一闪现。蓦然听见前座传来嘤嘤的抽泣声。我站了起来，前面的老人肩膀不停地抖动，他也注视着旁边的车窗，用和我一样的姿势。我看着车窗上他斑驳的倒影，悻悻地坐下。但我再次凝视那窗子，竟只有我的暗淡面容。我重重地摸着那扇窗子，把窗帘拉下又拉上，却依然没人装饰我的窗子。

• 地铁缓缓停了下来----下车请下车。听着稀稀落落的微响，大概乘客们都下了地铁。我仍死性不改地望着窗。地铁一阵抖擞，调转车头往回驶了去。我如愿看见了我怀念的人们。儿时玩伴、她们眉宇的神采已模糊。初中朋友、正和新同学们挽手并肩，谈笑说天。老师们、也正教导着新学生，脸上的亲和依稀没变。我眼看着这些人由陌生走近我，已然再陌生。我拍了拍窗子，掐了掐人中，窗子上的影像顿时变化。我甚至看到了整天失魂落魄的我。消极散漫，在高中闷闷不乐，看到一样东西就想到她们的现在自作自受的我。庸人自扰？是啊，她们现在过得很充实很开心啊！

• 我又招呼乘务员停下地铁。门还没开毕，我已跳出地铁。一只鞋掉进了夹缝，就像成长，本是要代价的。潇洒地一甩刘海，一颠一颠地出了站。盯着站外的天空，倏然明白：回忆是远了、暗了的暮霭，而当下是近着、亮着的晨曦。时光这辆地铁，终要向前开！少年，走吧，别再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