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祷告声最多的地方，不是教堂，是医院的墙壁。”
为挽留亲人孤注一掷的家属、面对疾病不知所措的病人、为了利益纠纷不休的事故双方……
在生死面前，人们平日里藏起的真实情绪，常常一涌而出。
在医院工作了33年的张能维，见证了这些人间百态，对自己的职业多了几分理解。
做医生的，要专业，也要有情怀：
“在还没有到要比拼医术的时候，先要治愈的其实是人心。”
在这段特殊时期，谈心社联合网易健康频道推出《我是医者》系列节目，纪实跟拍多位杰出医护工作者。
第三期主题“从心出发”，我们和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世纪坛医院副院长张能维聊了聊，医者的信念和情怀。
1
疫情有多久，他就在医院坚守多久
北京的初春，乍暖还寒。
清晨6点，许多人还在梦乡里，张能维已经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临床手术因为疫情变少，张能维的工作却比往常还多。
大年初三，他直接把“家”搬进了医院。
援鄂装备、防疫培训、物资采购、几百号学生的来与留……所有事都聚在一起。
在疫情初期，医院最先吃紧的，是防护物资。
张能维算了一笔账：
全院2500名员工，如果当天全部在岗，一天的口罩消耗量就要3000个以上；若是4小时一换岗，就得5000个口罩打底。
这还不算，医院里不断有人去前线支援：
一旦上前线，就要带一批物资走。
病房如战场。一瓶酒精，一件防护服，他都要跟进把关。
与此同时，张能维还要负责整个医院的防疫知识与技能培训工作——不仅各个职能部门需要熟知科学防疫的方法，后勤人员、保安、患者也不能漏掉。
每次来了新的病人，医院会安排各个科室协调，找出空的房间收治。病毒实在狡猾，一个人感染，就有可能导致全院覆盖。
压力，更多的来自心理。
物资能不能保证充裕；
患者能不能及时隔离和得到救治；
要理解、安抚病患家属的心情；
要顾及到年轻医护人员的情绪；
……
把这些事情做好，让前线的医护人员没有后顾之忧，他们才能全心投入救死扶伤。
这是疫情期间，另一种方式的守护。
2
“人是一个整体，需要平衡”
平日里，张能维最主要的战场，是手术室。
2004年，他刚刚被调到世纪坛医院主导减重手术——切除患者的一部分胃，用控制食量的方式让过度肥胖的患者减轻体重。
作为国内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他遇到了不少困难。
一开始在国内，大众没听过“减重手术”的名字。
大医院里的许多同行，也不知道有这种手术的存在。
病人去问，只得到了“还能做这个？”的回复。
大家都不信任这个手术。
张能维的前几次手术，有几个病人出现了术后呕吐的状况。
当时，人们对减重手术副作用还未完全认识清楚。
患者到处告状，一边骂他“谋财害命”，一边在各种地方找医生的麻烦。
后来手术做多了，医生们才认识到原来“呕吐”是减重手术的常规反应。
现在回忆起那个时候，张能维笑着说：“主要不是技术问题，是心理压力。”
曾经有个叫小蔡的23岁小伙子。身高178cm，体重却达540斤，被媒体称为“中国第一胖”。
极度肥胖不仅让小蔡找不到女朋友，还危及到了他的生命安全。
睡觉的时候，他的脸是青紫的；一公里路，他要走一个半小时。
为他顺利完成减重手术的主刀医生，就是张能维。
“肥胖这个事情，轻了只是身体不适，但是严重起来可能威胁到生命。”
让患者客观、全面了解自己的病情，这是治病的第一步。
专业知识是武器，对人性的了解是铠甲。
从医这么多年，要见形形色色的患者，为解决各种焦虑，张能维也常常把自己对生命的深刻感悟，分享给患者：
“人是一个整体，就要维持一种平衡。比如胃肠道菌群的平衡就是如此。”
肠道菌群是处于动态平衡的。就像钱一样，今天发了工资，花了快差不多了就会又发了。有短暂的变化，都不要紧。放松心情，心情是一切的调节剂。
“要想有一个好的免疫力，首先你得有原材料。第二个你要没有抑制它的因素，就是别老是哆哆嗦嗦的，慌慌张张的，精神紧张的，又睡不着觉的。”
见过生命的顽强，才懂得人主观意志的巨大潜能。
3
“治身，也要治心”
在医院待了33年，张能维见过许多疑难杂症，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病人。
在生死面前，柔弱的母亲可能为了孩子变得狠厉决绝，几十岁的大老爷们也会在墙角偷偷“吧嗒”眼泪。
所以私底下，张能维对患者又是满满的体贴。
医院的人力、物力资源有限，并不能保证来的患者当天就能挂到号。
张能维会挤出自己的休息时间，在中午休息吃饭的一小时、下班后的一个小时里，把几个患者聚集起来，免费看诊看病。
有一次，在国外打工的女孩，因为意外把肠子弄破。
在当地医疗费用很贵，她就没有治疗。后来女孩高烧不退，担心自己“活不了”，才坐飞机回来。
女孩感染严重，张能维和同事们全力抢救，也不一定能保证治疗成功。
在昂贵的治疗费和不确定的手术结果面前，女孩亲属打了退堂鼓：
真的是没有钱了。
第二天早上，女孩的家属“失踪了”。
女孩知道后，眼角流着眼泪，给医生们写了三个字：“我要活”。
医院组织捐款，帮女孩继续治疗。
没想到，几天后，女孩的父母突然回来，问孩子还活着吗——
他们回了老家，把牛、房子都卖了。
还好，小女孩被成功救治，工作、结婚、生子……
这世上，没有哪个生命，活该被判死刑。
多的是无奈、心酸、是错综复杂的现实里，每个人头上扣着一盆又一盆冰凉凉的水。
作为医生，除了专业能力，还需要的，是从心出发。
病人、家属的每一种情绪，都值得用心聆听。
我们问过张能维，医生的情怀是什么？
他的答案，有点出人意料：
一个布片，一株植物，都需要用心对待。
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
有人说，当巨大的痛苦向你袭来时，那些平时在意的钱、职位都会消失，你只希望亲人陪伴在身边。
但其实，陪伴在你身边的，还有那群带着对生命的敬意和爱意的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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