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班群里消息不断,因为又到了一年一度评选各种奖学金的日子。班委们把各种奖项,竞选条件以及竞选人的信息公示在群里以便大家进行投票。
投票时间一天,链接刚发下来,我就一前一后收到了A和B的私信。
信息内容不外乎希望得到我这“宝贵的”一票,这个时候大家关系突然变得很好,称呼也很亲热。
我点开投票链接,这项奖学金申请一共有三个人符合条件,三人都是各种证书荣誉加身,难分伯仲。唯一不同的是,A和B的社交能力要远远强于名不见经传的C。
我在投票链接上停了很久,一时不知道该把票投给谁。A和B都和我一起参加过活动,情分自然比名义上的同学亲近一点,平常也会聚会聊天小打小闹,谈不上交心却也熟悉。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选择,况且信箱里还有两条待回复的短信。
犹豫多时,我最终选择了一种似乎比较照顾自己良心的做法:把票投给C,并且分别回复A和B表示抱歉。
然而内心除了站在道德至高点的自我安慰,仍旧感到非常不舒服。
道德至高点?我抵制了“人情”的利益链作出了最公平的选择吗?
不过是在“人情”的重压下又一次盲目错误的选择。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极其厌恶拉票的行为。每次看见类似的新闻,比如又有家长为了孩子的小红花在朋友圈求点赞投票,都为奖评机制的不公平感到无可奈何。
这种现象早在几年前,网络渐渐普及的时候就滋生出来。网上有不少抨击的帖子和文章,应和的人比比皆是。
“该对朋友圈变味的投票说不了”
“家长求刷票,拼爹游戏该停停了”
“朋友圈里的‘网络投票’你怎么看?”
……
一时间类似的文章盖过了投票的风头,在朋友圈甚嚣尘上。
我以为这种事会在抨击和反对声里渐渐销声匿迹。
可是事实和想象大相径庭。
昨晚室友在寝室和家人视频聊天。语音公放所以其他人不得不在做自己的事的同时,听一段家长里短的闲话音频。
他突然拔高了音量,因为说到了前段时间开始的摄影大赛,经过一个星期的投票,他的成绩目前遥遥领先。
电话那头的老人笑声朗朗,说已经把自家孩子的投票链接发到了各个群里,“你爷爷认识的那几个,再加上我们一块的朋友,怎么也能凑够几十票。我昨天还听你舅说,他在他们群里发了小红包,让大家给你投票。……这有什么,反正以后他们家孩子有事儿也得给人投票……”
听别人电话很不礼貌,何况我心里感到不舒服,连忙走出宿舍闭了门。
我长年田间劳作的奶奶只会拨电话号码,这样说话雷厉风行的老人,在我来到大城市前,见得并不多,也不太懂得投票的拉锯战里,为什么文化教育程度高者,工作者,人脉广者,会变成主力军。
原来“人情”在中国的社会文化里,是这样一种坚不可摧的负担和力量。
每个在网里的人,都有这种悲哀的自我意识:“人情”无法逃避。
可惜社会责任意识和愧疚感又催生了一小部分人的畸形认知。
例子是我。
因为厌恶占据票数半壁江山的大块头,就将充满同情的一票投给小众的待选项。
这种选发本身并没有问题,如果你是真心实意想要支持这件作品,或者参与竞争的选手。
可惜我在投票这件事上深感自责,又偷偷问了其他人。如果你听到关于投票的“黑箱操作”,会把票投给谁?
有不少情绪激动者表示会支持那些被冷落的选项,以此支持公道自在人心。我看到有潜藏的一大批人,和我一样,因为厌恶拉票而走向另一个极端。
幸而也有不少人说,他会认真看评选条件,选出最合适的选项。
好友冰笑说:“你现在是连投票也不会了吗?”我突然无言以对。
其实A更有资格获得这项奖学金,我心里明明有答案。在其他条件相似的情况下,A的亲和力和组织能力较其他两人更胜一筹。和同学关系好并不意味着更多的人情票,而是自身能力的一种体现,它本身就作为竞选人的加分项。
“人情”更大的负作用,是对它的逃避和远离。选择“投票扶贫”的方式,是对评比更加的不尊重。
A如愿得到奖学金,获得大部分同学的支持。
“人情”或许并不重要,起码在你变成因为相信它而逐渐腐朽的中年人以前。
我还在害怕因为没有照顾到“人情”而逐渐和他们疏离,刚刚收到信息,A约我晚上跑步,B问我约好的那局排位什么时候能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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