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至少拥有一个梦想,有一个理由去坚强。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
——三毛
此刻的兰妮坐在田埂边抬头望着天,双手习惯的抱着双腿,下巴搭在膝盖上双眼无神的盯着脚尖。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空洞的眼神?每一次兰妮梦见这个场景的几天里都会这样一个人坐在田埂边。这一天恰巧遇见了放暑假回来的赵西北。
赵西北:“兰妮,一个人坐着发什么呆呢?”
兰妮:“西北哥?你回来了,放假了吗?”
赵西北:“对,放暑假了。回家看看,过几天去打暑假工。”
说着,赵西北便坐在了兰妮旁边。
兰妮扭着头问:“西北哥,你不赶紧回家去,坐这干啥?”
赵西北:“我看我们妮子这是咋了,一个人发闷呆。”
赵西北是兰妮在村里最信赖的大哥哥,他是兰妮的偶像,兰妮想着有一天她一定能像西北哥一样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山村,离开这个噩梦一样的家。她在八九岁的时候知道自己不是爹妈亲生的,那时有了弟弟,她的身世也不再是全村的秘密。那时的她就像是小伙伴们的笑话,都不愿意和她玩了。她总是一个人坐在田埂边,或者发呆,或者看书。也就是看书的时候碰见了同样坐在田埂边看书的赵西北,赵西北给她讲了很多老师没讲过的知识,还有大山以外的事情。
兰妮抿了抿嘴犹豫的说着:“西北哥,我最近总是会做同样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人。”
赵西北听着兰妮说,突然想到她的身世,兰妮的事情在村子里不是秘密,他曾听母亲说兰妮是外乡人带进来的,兰妮爹妈没孩子就要了兰妮。赵西北试探着问:“梦里是不是你熟悉的人?”
兰妮摇摇头:“我不知道,可是每次做完梦我的心都很难受。梦里那个小女孩笑的很高兴,可我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
赵西北无奈的摸摸兰妮的头:“别瞎琢磨了,一个梦而已。早点回去吧,有时间好好看书。”说罢就起身朝家走去。
傍晚微凉,兰妮吃过饭,收拾好碗筷早早回到房间看书了,炕上的奶奶时不时咳嗽两声,兰妮端了杯水给奶奶放在炕桌上。埋头在书海里的兰妮忘记了全世界。
此时的赵西北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刷着朋友圈,大学社团里的同学发了寻人启事,某某亲戚家两岁的男孩丢了,家人相拥哭泣的照片触动了他,赵西北也赶紧帮忙转发。然后继续浏览着同学们的生活。指尖微顿,赵西北脑海中忽然闪现兰妮那双无助的眼,据他了解兰妮来到村子时大概三四岁或者四五岁,前几年认识兰妮时说是对小时候的事儿一点都不记得了。难道是心理辅导课上老师说的过度惊吓导致的记忆丧失?如果是那么小的年纪那也不难解释了。或许……赵西北想,他是否可以帮她找到亲生父母?可是,兰妮还有她爹妈会同意吗?又或者是她亲生父母不要她了?他又翻开了朋友圈那条寻人启事,如果她是被拐卖那她亲生父母找她必然有痕迹。算了,明天问问兰妮,小丫头主意正着呢,看她怎么想吧。
一夜无梦。
清晨,赵西北从村头的小河边回来,家乡的空气永远都是这么好,忍不住多吸几口。远远地,看见兰妮一个人背着书包往桥上走。赵西北大声地喊住了她。
气喘吁吁跑过来:“兰妮,哥送你上学。”
兰妮还是那副安安静静的样子:“西北哥,我自己都习惯了。”
对于周围的冷漠,兰妮仿佛早有了超出同龄孩子的成熟对待。西北还是想问问她。
“妮子,叔和婶对你还那样吗?”西北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自从有兰生,我不就一直这样么。也没啥的。哥,你是不有啥事啊?”兰妮觉得西北哥今天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西北轻轻咳了一下“兰妮,你想不想找找你亲生父母?”
兰妮顿时楞在原地,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总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从课本上,从电视里,她知道这个世界太大了,她去哪找?如果她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那她还能怎么办?
赵西北看着兰妮回不过神:“兰妮,兰妮。别想太多,如果你想找,哥帮你试试。就算是他们不要你了,咱也要问一句,为啥?”赵西北越说越气氛,好像这是自己家的事儿一样。兰妮受到了西北哥的带动,心里突然想问问,为啥我就被送人了?
兰妮坚定的看着赵西北:“西北哥,我就想问问他们为啥。你帮帮我吧。”
赵西北点点头:“好,哥一定帮你。你快去上学,放学回来我在田边等你。”
望着兰妮远去的背影,赵西北心里说不出的沉重。好像这是一件人生谜题,必须解开。
中午吃过午饭,赵西北就钻回房间跟大学校友讨论此类问题,特意组建了个群搜集了很多相关信息,也联系了很多关于走失儿童回家的志愿者。赵西北知道,首要问题是先去当地公安机关采取血样,做DNA比对。这显然是个难题。。。
一直到下午兰妮放学回来,赵西北给兰妮讲了很多这方面的事情。最后怎么选择还要看兰妮自己。兰妮望着远远落下的夕阳幽幽的说:“西北哥,明天你带我去采血样吧。”
赵西北一口答应。转眼第二天,赵西北带着兰妮坐上了去往县城的中巴车。在县公安机关的帮助下,采了兰妮的血样,将兰妮的信息传入国家信息库。并答应在调查后确认兰妮的领养关系,不惊动她的养父母。后来,调查的女民警将兰妮单独带走。
警察姐姐很温柔,抚摸着她的头:“兰妮,现在没有别人,虽然你刚才说了你的信息,但是姐姐希望你能描述一些你记忆里的妈妈的感觉。这可能让我们更快的帮你找到妈妈。”
兰妮看着警察姐姐温柔的眼神,忐忑地说:“我总是做梦梦见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姐姐你说她会是我妈妈吗?”
“给姐姐说说好吗?”
“嗯。梦里,她总是抱着一个小女孩在沙发上,然后玩着手机,可能是游戏还是啥。他们笑得很开心,那个女人会亲一亲小女孩。”
女民警把兰妮的讲述全都记录在案了。这也许是儿时记忆里比较深刻的部分,对于帮助寻找孩子的亲生父母有很重要的作用。
临走前,民警告诉赵西北,如果亲子库里的DNA比对相似度较高就会进行下一步确认,会再联系他们的。然而这样一等,就等了一年多。在赵西北第二年的寒假里,得到了县里公安局的好消息。这期间的兰妮,仿佛从来没有想过找到亲生父母一样。赵西北却在各种论坛里刷新着帖子。
那一天天上飘着雪花,赵西北带着兰妮第二次踏入这个曾让他们满怀希望的地方。 兰妮看着那个温柔的警察姐姐向她走来,拉起她的手。她不知道将要去哪里,她也不知道今天踏进这里将会纠正她错过的时间。
赵西北跟着兰妮进入了一间会议室,里面坐着两个警察还有一对夫妇。他们看见兰妮进来时,女人不住的流泪,颤抖着双唇说不出话。男人搂着女人的肩膀,不断的安抚着。民警在一旁不停的劝说他们要冷静。
一位警察同志说:“你们先别太激动了。冷静一下我们慢慢说。”
此时的兰妮仿佛石雕般定了在那里。这个女人就是梦里的样子,兰妮定定的看着她的脸,这是她的妈妈吗?会像梦里面那样抱着她,亲亲她吗?赵西北担忧的看着兰妮,手不自觉的搭上她的肩,给予她力量。
赵西北拍着兰妮的肩膀说:“兰妮,别怕。就像我们说好的那样去面对。”来之前,赵西北告诉兰妮,不论是什么结果,都不要钻牛角尖。看开些,生活不会比现在更坏。
两位警察同志看着平静的双方,然后打开了资料夹,说了什么早已记不清了。兰妮只记得结果是面前的这对夫妇就是她的亲生父母,小时候奶奶带着她去公园玩,然后被人贩子抱走了。那对夫妇焦急的朝着兰妮走过来。一步一步好像踏在兰妮的心上。越走越近,兰妮却一点一点的往后退。赵西北看着退缩的兰妮,推着她背“别怕”。
突然兰妮像失控了一样:“别过来!一步都别走!”
所有人都担忧的看着兰妮。
兰妮看似很委屈又很平静的说:“我有个问题要问。”
“为什么现在才找到我?为什么让我一个人一直等着你们?”
女人脆弱的好像一碰就要倒下,男人只能让她靠着自己。然后说:“欣欣,这是妈妈,我是爸爸。最爱你的爸爸妈妈,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你。一直一直找,去了好多好多城市。电视台,电台不停的播,可是我们就是找不到你。前两年,你妈妈自责的得了抑郁症。全家人的心都碎了,我们找不到你,妈妈又病倒了。原谅我们来晚了好吗?对不起,欣欣。”
兰妮终于流出了眼泪,从心里流出来的眼泪。她不是被抛弃的,她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她的爸爸妈妈一直都要她。她哭,嚎啕大哭。扑在赵西北的怀里使劲的哭。不知道哭了多久,连旁边的警察姐姐都跟着流泪。
兰妮看着女人哽咽着问:“在我的梦里,你怀里的那个女孩是我吗?还是你们觉得找不到又有了宝宝?”
女人虚弱的很,但是眼神却很坚定:“欣欣过来妈妈这里。妈妈的怀抱只给欣欣一个人。妈妈给你看样东西。”
兰妮慢慢的靠近这个时常在梦里的妈妈。女人从挎包里拿出了一部手机,拉起兰妮的手,把食指按在了HOME键上,噔,手机解锁。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魅族PRO6 -mTtouch指纹秘钥?
兰妮的妈妈轻轻的说:“没错,那时候我总是抱着你玩手机游戏,你看着我用指头一碰就能解锁,嚷着我也给你录一个指纹。我问过很多专家,每个人的手纹和指纹,是从出生一直到死亡变化是很小的,而且没有两个人的手纹或指纹是完全相同的,所以这才是真正的每一个人的'身份证明'。宝贝,没错我是妈妈。妈妈抱抱好吗?”
兰妮哭着扑进了那个日思夜想的怀抱。一个星期后,在当地公安机关的帮助下,兰妮,哦不,应该是宁欣跟着自己的亲生父母踏上了回家的路。
临走前,宁欣父母给了赵西北一个大大的红包,却被拒绝了。赵西北说:“能看着妮子找到自己的父母高兴的生活,就很满足。”但是他要走了那个录着宁欣指纹的魅族PRO6,他跟宁欣妈妈说:“如果有缘,我会去找妮子的。”宁欣妈妈微笑着朝他点头。
多年后,我站在一对新人的婚礼台上,跟台下的亲朋好友讲述着这个动人而又圆满的故事。台下坐着宁欣的爸爸妈妈,当年帮助过他们的警察同志,还有《宝贝回家》的志愿者们。
指尖飞舞的创新科技,爱是人生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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