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之所以是悲剧,就在于它故意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这个杀手不太冷》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悲剧,在结局,里昂和玛婷达没有团圆,他们两个人刚刚萌芽出的奇妙情感还未开始,便已经随着里昂的戒指把戏“轰隆”的炸响而结束了。
但在这场悲剧里面,又有太多本不该属于悲剧的东西。
温情其实是从始至终都充斥在这部电影当中的,在里昂做完“工作”返回住所的时候,正巧遇到在楼梯里抽烟的玛婷达,他对后者伤痕的关心,还有玛婷达对他的那句“不要把我抽烟的事情说出去”,便代表了两个原本陌生的心灵之间,从这一刻开始接近。
关心与信任,这种是家人之间维系关系的纽带,没有出现在玛婷达的家庭中,却出现了她与隔壁神秘的邻居之间。
从玛婷达的角度来看,里昂一直是神秘的。
她很感兴趣这位身材硬朗每天躲在自己房子里的大叔到底在做什么,她经常暗中观察——从她知道里昂每天都要在楼下的杂货店买两盒牛奶就知道,她是悄悄关注着里昂的。
相比起来,里昂就显得有些“大条”,他对于“工作”之外的事情都格外不敏感,或者说,他只对自己关注的事情才敏感细心,对于那些无关的事情,谁生,谁死,他毫不关注,他作为杀手“冷”的一面从他工作杀人一直延续到他的每一天的生活。
正因如此,他那天开始对玛婷达开始有一丝的留意与温情,就显得弥足珍贵。
当一块冰融化成水的时候,才能知道温暖。
里昂对玛婷达的所存的一丝关心赢来了玛婷达的信任和好感,同时也正是里昂的关心先后救了玛婷达的命——去杂货店买牛奶躲过了和弟弟一样在家中被杀的噩运,而上楼之后发现了一切玛婷达则怀着巨大的悲痛与心中的一丝希望,敲响了里昂的家门。
从里昂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开始,玛婷达就把一切都交给里昂了。
里昂拯救了玛婷达的生命,玛婷达拯救了里昂的生活。
在玛婷达走进生活之前,里昂活得不至于说麻木如行尸走肉,却也很少感到开心,他杀人赚钱却从不花钱,仅有的爱好便是照顾那株绿植,他心中有温暖,却从未有机会表现,整个人才如坚冰一样地活着。
直到玛婷达到来,里昂为了让玛婷达走出心中愤怒与悲痛而扮小猪,这一幕终于把之前那一丝的温情,揭开了面纱,让里昂的温暖不再只是同情玛婷达和照顾绿植这样的冰山一角,终于可以看出,里昂那冷酷的杀手身份之下,藏着的是一颗怎样热爱生活的心灵。
杀手只是里昂的职业,并不能改变里昂作为一个人的本质。
就和史丹佛有警察的身份也改变不了他的本质一样。
和里昂相比,玛婷达才是“冷”的那个人。
在家庭里,她只爱自己的弟弟,她几乎讨厌周围所有人——除了里昂,在里昂救她之前是因为里昂从未做令她讨厌的事,在里昂救她之后,她就决定把自己的一切温暖,全都交给里昂一个人了。
里昂和玛婷达之间的鸿沟相差很大,他们没什么共同的爱好,里昂不认识梦露卓别林这样的电影明星,玛婷达也不清楚里昂喜欢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但他们两个都愿意向着对方奉献自己的温暖,渐渐,里昂会为玛婷达训练,也会为她买新衣服,而玛婷达则在生活的各方面都关心着里昂。
里昂的那盆绿植没有根,他在遇到玛婷达之前,就和他的绿植一样,没有扎根的地方,生无所依,没有安全感,就连睡觉的时候都睁着一只眼睛。是玛婷达让他感觉到了生活的快乐,有了根。
有了根,便是一场悲剧的开始。
一个完美的杀手是不该有感情的,有感情就代表着有弱点有软肋,而玛婷达便是里昂的阿喀琉斯之踵。
有一句话,或许可以用来形容里昂和玛婷达。
“如果我手里握着剑,我就不能抱着你,如果我手里没有剑,我就不能保护你。”
里昂总要是选择其中一个的——最终,他选择了没有剑,却依然还要保护玛婷达。
以里昂表现出的实力和他之前的骄人战绩,是完全可以一个人干掉玛婷达所有仇人的,但他不想这样做,那样一来他将彻底变成只能活在阴暗下水道的老鼠,他不愿玛婷达和他一样过那种暗无天日,终日活在惶恐中的生活。
这份感情,注定了里昂的悲剧。
导演就是这样一步步杀死里昂的,里昂的犹豫导致了玛婷达过早的决绝,而为了救玛婷里昂不得已直接在联邦大楼里杀了警察,从而让里昂从一个在黑暗中才能发挥出最大优势的杀手,变得要和二百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几乎在正面交锋。
里昂只是一个杀手,只是玛婷达心中的完美男人,并不是超级英雄。
为了回报玛婷达的温情,里昂最后选择了以戒指把戏来帮她复仇——爆炸声起,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两人之前的那些温馨过往,从今以后不再有。
某种意义来说,是玛婷达杀死了里昂,却又是玛婷达拯救了里昂。
没有玛婷达,里昂从事的危险行业也会让他在某一日突遭意外,而玛婷达的出现,才让里昂感觉到了爱,让里昂走出人生的阴霾终于想要追求美好的生活。里昂在和史丹佛同归于尽的时候,脸上挂着的是美好而知足的笑容。
能为所爱之人去死,便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里昂死,是导演让他死,他不得不死。
可这场悲剧,似乎又不是悲剧。
许是里昂的死,让玛婷达发现了生活的更多意义,一个人活着绝不止于爱一个人或者恨一个人,她最终没有留在老东尼那里做下一个里昂,而是去了学校,将万年青种在了花园,无根的绿植从此有了根。
她的未来会如何?
没人知道,但不会是和里昂一样的悲剧。
撰稿人 田一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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