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树

苦楝树

文/一笑东方

        在我的故乡，有一种树常常被忽略，它的名字叫苦楝树。

        我幼年时问过母亲，为什么苦楝树没人重视呢，她长得那么好看。母亲笑了笑说，苦楝树不需要栽种，它开花结果，果实落在土里就发芽，成长起来也快。它木质不见得很好，容易开裂，很少有人拿它做家具，它自己就那样长着。那时候我知道了在我的故乡实用为美。

      楝树籽由青而黄，果皮、果肉较薄，果核大而白硬。有些人会把它做成菩提子念佛用，时间久了也能包浆红润。在立夏时节，它开放，紫色的碎花，仿佛能织成衣衫，穿在一位古典美人的身上一样，树叶很古典的形状，树冠大而蓬松，横向伸展到远处，枝叶间疏密有度，空隙正好让阳光透入，光影交换。在初夏时节，绰绰约约，美好而又优雅，在月光下更是神秘而梦幻，婆娑而动，我在少年时喜欢在树下或远处观而品之。觉得它有婆娑之姿，有古典之韵。 如果长在老屋旁，而且是老院子里，那么一树扶疏会更有韵味。

        生活在南方十几年，苦楝树也见过许多，然而就是不如故乡有韵味，也许苦楝树只适合生活在北方。不论在南方还是北方，它的价值总是被忽略的，总是生长在角落，孤独的卑微的生长。虽然它孤独，但是绝不孤傲；虽然卑微，绝不自卑。尽管从经济角度，杨树，梧桐，长得更快，更能卖个好价钱，然而它的价值也许就在于无价值，疑问如果有价值也许它要变得像那些树一样丑陋了。那棵孤独的树最有力量，我坚信。

      人说它无价值，其实它有价值。普通人怎会知晓它能药用，它能驱虫，能消肿散瘀，能祛湿疹。它木质松软适宜，也能制成家具，纹路一样美观，甚至有人用之栋梁。但是人们对不在意的事物总是不求甚解。但它是树，它只能无言对有言，它只能任人忽略，任人评说。

      在我眼中它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成了一种无欲无求的树，像一个超然的隐士，又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冷傲美人，立身世外，虽近犹远。不论家前还是屋后，不论田间，还是地头，总有它婆娑的身影，为脚下的土地和植被形成一片绿荫，不论哪一天被砍伐，被当作柴烧。它都会站在那里。如果土地贫瘠，那么就长成灌木；如果土地适宜，那就茁壮成乔木。即便被风吹折了枝桠，它仍在风中挺立着婆娑优雅的身姿，仿佛断臂的英雄卓然而立，卓尔不群。

        但是，美丽是关锁不住的。那日浏览故乡的新闻，却发现在故乡的县城有一条街主打苦楝树。立夏之时，满街的紫色雨瀑，神秘而又温馨。因为它的的存在，街道，天空，立夏的时光都变得灵动起来，鲜活起来，人们穿梭其下，光与影，风声，像在走在一首朦胧诗里，若能听到一声遥远的摇铃声会更加的有韵味了。

      也许这是庄子所言，无用而有大用，这大用隶属于天地之大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