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路逸凡转到21班,高三楼四楼的楼道里人满为患,几乎连站脚的地儿都没有了。从高三英语组抱着一沓作业本出来的阮嘉禾不得不踮起脚尖,从观摩学神的大军中一路挤过去,等到她好不容易挤到21班门前,却被堵在前门后门的“人墙”隔绝在本班门口,她柳眉微皱,身不由己地被人群推搡着。
“快上课了,你们还不走?”路逸凡适时出现在后门,越过人潮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路学神一发话,围观群众立马乖乖撤退,楼道里瞬间宽敞不少。阮嘉禾轻轻舒了口气,抱着作业本准备进班。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路逸凡突然面无表情地开口,“陈老师让我们放学后去找她。”
“嗯,好。”阮嘉禾应承下来,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就匆忙地赶着去发作业本了。
“嘉禾,我帮你。”沈桐从她手中拿过了一半的作业本,一边分发一边问,“路学神跟你说什么了啊?”
“没什么,陈老师让我和路逸凡放学后去她办公室。”阮嘉禾把最后一本发完,才如是说。
“哦~”沈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诶,听隔壁班班长说我们文科班要实行什么改革,打破现在单人单桌的模式,要改成2—3—2了。”
“前几天好像是听陈老师说过这回事。”阮嘉禾思索了下说道。
“我好想跟做路学神同桌啊啊啊!肯定美翻了,啧啧啧!”沈桐一脸花痴。
阮嘉禾难得地没有呛她,只是附和着,“确实挺好的。”
路逸凡从教室外面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黑濯石般的眸子仿佛突然间更亮了。
下午放学后,阮嘉禾让沈桐先回家了,自己跟着路逸凡去找陈老师,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等到了高三语文组,办公室里只剩下陈老师一个人,两人喊了“报告”就走了进去。陈老师见他们过来,放下了手里正忙活的一堆资料,让他们坐下。“今天叫你们来呢,就是想跟你们说一下座位的事。”陈老师推了推眼镜,继续道,“我仔细分析了你们俩摸底考试的成绩,暂且不说总分跟省排名,单看各科的话,还是有一些问题的。先说嘉禾,你是我从高二带上来的,其他都挺好,只有数学这一科,跟那些和你相同分数段的同学差太多了,得抓紧赶上来啊。”说到这儿,陈老师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她。
阮嘉禾心知数学一直是她的软肋,所以乖乖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陈老师欣慰地笑了,眼角细纹堆了起来,“好。然后再说路逸凡,你底子好又聪明,各科成绩都不错,就是英语稍差了点,摸底难度一般却只考了115,我不排除失利的可能,但我又找了你从高一到高三所有的英语成绩,发现都不是很高,所以你自己需要在这上面多下点功夫,别跟别人差太多。”
路逸凡认真地点点头。
“所以啊,”陈老师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你们做同桌刚好,优势互补,强强联合。”
阮嘉禾和路逸凡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那好,你们没有意见,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开始就按新的座次表坐,你们同桌。”陈老师麻利地关了电脑,收拾起讲义,“好了,没别的事了,你们可以回家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步行回家。
初秋的傍晚已经有些凉意,清风徐来,路旁法国梧桐的叶子便悠悠地落下,天边是一抹炫目的金黄。
“你怎么突然转了文?”阮嘉禾终是忍不住,好奇地问。
“临时发现理科天天算来算去没什么意思。”路逸凡漫不经心地说。
“英雄所见略同。”阮嘉禾勾唇浅笑。心里盘算着要把路逸凡的回答告诉沈桐,打破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浪漫”猜想。
“那你呢?”路逸凡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我?”阮嘉禾停住脚步偏头看他,“你是问我为什么没选理?”
路逸凡轻“嗯”了声,也停了下来。
阮嘉禾一时不太适应他定定的注视,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理科数学那么难,我学不来。”
路逸凡照旧轻“嗯”了声,抬脚继续往前走。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桐凤名邸”小区的门口。
“我到了,你也回家吧。”阮嘉禾说着便往里走。
路逸凡仍旧跟着她走,察觉到她疑惑的目光后,淡淡地说,“我也住这儿。”然后趁她发愣的空当拉她进电梯,按了16楼。
“你也住16楼?”阮嘉禾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刚搬过来没几天。”路逸凡顿了顿又补充道,“住在1606。”
阮嘉禾嘴角抽了抽,“我家在1612……”她觉得最近真的太邪门了,仿佛世界突然变小了,走到哪里都和路逸凡扯上点联系。
“到了。”路逸凡清冷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将她从神游中暂且带了出来。
下了电梯,没走几步就到了1606门口,路逸凡拿出钥匙开门,头也没回地说,“以后不会的我教你。”说完便关了门。
过了好一会阮嘉禾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数学。她认命地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开门进家,“妈,我回来了。”
阮萦(阮母)正在厨房忙活着,“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知道了。”阮嘉禾放下书包去洗手,等她回到餐桌前,阮萦已经将饭菜端上桌,摆好了碗筷。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阮萦一边问一边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菜。
“班主任给我找了个同桌。”阮嘉禾嘴里塞满了,含糊不清地答着。
“不单桌了?”
“嗯,2—3—2。”
阮嘉禾给妈妈夹了一个鸡翅,“你多吃点,连着做了三个晚上手术,都瘦了。”
阮萦笑笑,“果然是'小棉袄'。不过真的是,熬了三个晚上有点吃不消,难道真的是老了?”
“哪有,我妈年轻着呢,穿上校服跟高中生似的呢。”阮嘉禾虽是这么说,但还是看见妈妈鬓角有几根银丝蹦了出来,心里一阵强过一阵的坠坠的疼。
“行了行了,别贫了,就你嘴甜。快吃吧,吃完写作业去。”阮萦夹了糖醋里脊放到女儿碗里。“哦对了,你那个同桌我认识吗?”
“学神路逸凡。”阮嘉禾闷闷吐出这五个字,然后又不迭地补充道,“现在他就住在1606,说是刚搬过来不久。”
“就是那个数学每次都满分的路逸凡?”
“嗯。”
“哈哈,那你的数学有救了。”阮萦笑得很开心。
“果然,还是别人家的孩子好。”阮嘉禾酸不溜丢地扔下一句话就回自己房间写作业了。
阮萦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情不自禁地笑了。虽然嘉禾从小就没有父亲的陪伴与疼爱,但并没有因此留下阴影,反而格外地懂事开朗,阮嘉禾在房间正专心致志的写着数学作业,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拿过来看了看,原来是路逸凡发过来的他的数学作业图片,还有一句话:等写完了自己对,有不会的问我。阮嘉禾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游走,“好的,谢谢。你的英语也一样。”然后附上一个笑脸,发了出去。“好。”路逸凡几乎是秒回。
阮嘉禾定了定神,继续做着恼人的数学题。
而此时,1606的路逸凡正拿着一本英语杂志蹙眉看着。虽然杂志上都是他感兴趣的内容,但苦于看不太懂,这本书已经被他搁置了好久。
夜渐渐深了,如豆的灯光下两个人都在奋笔疾书,为尚不清晰的未来拼搏着。星汉灿烂,清风解语,心香一瓣分两处,自是韶华好时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