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的一生都是在强迫性重复,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入境’和‘出镜’。
九十年代,我被‘’委以重任‘’分管西双版纳的一个农场,然而,当我飞机换汽车,汽车换摩托又换拖拉机,再步行穿过傣家寨子,越过泥泞的小路爬山去到那块地的时候,面对那500亩荒山,一种深切的感受是:我被流放了。
记得有一年,雨季,因为每天泥滑烂路,不方便到乡上住宿,我只有当山大王了,住在用木板搭建小木屋里,四面通风,在炎热的夏天里也还算凉快,只是夜晚老鼠也会在房里窜上跳下的,时不时也偷偷摸摸的跳到床上吓我,那时候心里一百个一万个念头要向党诉说,想问问:这地方,你媳妇来,你会那么安心吗?然而,我也只有点着蜡烛熬到天亮。那年的雨下得好长啊,下得山路都塌方了,终于,可以回家了,可是到了大风垭口车出不去了,回家心切,我背着行李高卷裤腿,提着鞋子赤着脚从一个又一个泥塘走出来到了公路上,低头看看,自己才是真正的泥腿子,怎么办呢,这样子别的车来了也不让上吧,还好等车的地方有瓶装矿泉水出售,那时候的瓶装矿泉水好贵的,买了几瓶水,扶着树冲洗着一腿子的泥。坐上了回家的夜班车,头上蒙着夜班车上臭哄哄的被子悄悄流泪,心里一遍遍的打着腹稿,回去要跟领导评理的话也想好了。回家感觉是住进了五星级的宾馆,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为了给农场修路拉电线,和傣族村民结拜老根,包里背着自己喜欢的小东西拿出来送完了,最后把自己带戴着的耳环也取下送给了村长媳妇。要与村里签协议盖章,陪着村里选来的代表喝酒,那次陪了好多人,酒喝够了话说开了,也许是看着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容易,村委会总算答应了签协议。当人们散去时,我踩着酒步去田里‘唱歌’,记得当时我还写了一首打油诗,戏说这款‘田园风光’,有谁知有谁晓?还好,还好,该做的都做了,能做到的也做到了。我就这样在领导的拔苗助长中一步一步成长起来……
城市里的人,总向往着美好的田园生活。在农场,到了晚上,真的就是端个小板凳坐着看星星数星星,看着流星在空中划过,夜里听着山野里的风声雨声蝈蝈声入睡。看上去挺美吧?那时候,每次到农场,我都带上日记本,带上在家里一看就犯困的书,就在那几年,我用书写的方式安抚了自己,写出了乡村的美,写出了我在农场的委屈,写了山顶上的呐喊,在那几乎与世隔绝的山野里写下了自己的情感独白。
书里有黄金,书里有如意,阅读和书写伴我走过了那段日子,还有在乡上住在大爹家能接收到亲人们的电话慰问,那些声音通过电波传递一直温暖的陪伴着我,支持鼓励着我。
今天含着泪写到这里,回过头看,我的人生因有此段经历而丰厚,体会到过去的每一段经历或磨难都是让你积聚资粮的机会,看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记住了每当男主女主要飞升上神时,都要去历劫,现实中的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所谓不经风雨那能见到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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