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于一九三五年,八十有三。
这些年母亲的耳朵越来越不好使,电话里和我通话基本靠猜。因为这,我给母亲打的电话越来越少,心中有些歉疚。每次都是和父亲打电话,可父亲心比较粗,每每转达给母亲时,只要有些担心的事,母亲总是叮嘱父亲再问清楚。爷俩的话少,总觉得不如和母亲通话说得那么通透。
母亲记性极好,现在儿孙大大小小三四十口人,每个人的生日她都记得非常清楚。偶尔,还在电话里提醒我马上又要过生日了,心里就油然升起一丝温暖。记得有一次去姑姑家吃饭,姑姑说,你妈老在我面前念叨你,说老五从十八岁就离开家,以前老想孩子,现在慢慢习惯了。我听了眼眶湿润,不知道她没有习惯前是怎么度过的。母亲是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表达这些的。这些年回老家看母亲,每每要起身回城里的家时,母亲总是会拖着一双老寒腿,从二楼挪下来,一句话不说,含泪目送我们一家三口。
母亲一生劳累,落下一身的病。年轻时干活,从手扶拖拉机上摔了下来,把胳膊摔断了。不幸又遇到一个庸医,骨头一直没有接好,干活时稍微不对,就痛得厉害,几十年了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忍受下来的。母亲年轻时经常在河里挑沙、水田里干活,一双腿风湿,老了一双腿弯曲成近似O型,每一次起身都要找好位置才能慢慢站起来。可是,即便这样,每年我回到老家,母亲都舍不得让我们干活,抢着给我们做饭。因为腿的原因,母亲经常一个人坐在家里。父亲军人出身,在家待不住,经常出去溜达,留下母亲一个人在家。母亲没有文化,也不爱看电视。不知道母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坐在家里,都想些什么?是回忆自己的年轻岁月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我们这些儿女?
母亲说,你们回来了我就高兴,尤其是有小孩在家,热闹!你们走了,我又是很长时间不习惯。
习惯,是放下牵挂的一种落寞吗?
(写于2017年母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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