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周日,天还没完全亮,被一阵急雨打窗扰了一帘幽梦,似睡似醒中冒出一个念头:下雨了,可以继续好梦。一般周末两天为常规必跑的日子,虽是秋天到了,只要有太阳,天气依然还是有些热的,所以起早床是必须的,既然下雨了,就安心睡觉喽。
再次醒来,已快八点,肩周炎的疼痛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网上专家说按揉、热敷有效,周六让先生抹上些红花油揉了一遍,皮肤一阵烧灼感,把痛感些微地分散了一些,一晚上过去,早起时肩又格外僵痛,于是烧了一壶开水,稍微冷了几分钟就开始做热敷,不知是水太烫了一点,还是前面红花油伤了皮肤,等我反应过来时,肩上又添了新伤,一小块皮肤被烫破,赶紧又涂上烧伤膏。
一大早上,被疼痛折腾得失去了度周末的兴致。还好是下雨天,反正也无事可做。先生又要出差一周,此时还在抓紧赶手头的工作,没办法,忍着痛去准备两人的早餐。吃完收拾完,差不多快十点,先生出门赶高铁,我在沙发上躺下来,闭上眼,除了疼痛,还有雨声,一阵急过一阵。我就那样躺着不动,思绪好像停止了,雨却一直没停,雨势既没有加强也没有减弱,就那样依如晨间的样子持续了一天,直到晚上方停。
窗户已经紧闭,一条短袖睡裙似乎难已抵挡这雨后的凉秋,顺手把一个可拆的靠垫打开,把全身包裹起来,继续那样一动不动的侧躺着。这样的下雨天,这样安静的一个人,其实本来是很惬意的时光,不冷不热,不吵不闹,不急不忙,什么事都可以做,当然也什么都可以不做。此刻,我就像一只睡熟的猪,一动不动,唯独少了些呼噜声。肩膀的疼痛,让我不敢翻身,唯恐扭到它,碰到它,再疼到我自己。在疼痛面前,总有缴械投降的时候,任你有再多的雄心壮志,有再多的坚韧与毅力,都会被打败。
我败了,被迫躺下,被迫听雨。从前卧听雨,是一种喜悦与闲适,偶尔还能侧耳倾听出几许美妙的文字。此一时彼一时了,这绵绵秋雨,竟生几许惆怅,虽不至于“独坐窗前听风雨,雨打芭蕉声声泣”,也终是没有“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的喜感,就连“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意境也无法体会到。喜与不喜,真的与物无关。也是,那么多诗人写雨,表达出的情感都是千差万别的,哪怕同一个人,不同时刻亦有差异。
持续的痛扰得人心烦意乱,躺不住了,起身做了一百个上举下甩动作,又尝试双手爬墙,这个动作难以坚持,三个回合就放弃了。不能再平躺了,于是坐躺,找了本苏童的小说集翻开。
第一篇是《罂粟之家》,小说主要讲的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一个南方地主家庭的没落和支离破碎。可能因为是写的地主一家的衰败,对于里面人物的遭遇和生死没有太多的痛感,地主一家全部死了,却没有读《活着》的那种悲,只感觉到各个人物的离奇和荒诞,行为和死亡都是,没有一种正常在其中,读来还是十分压抑。主角刘老侠,老婆溺亡,留下一女,被他以三百亩地交换嫁了,三天后回来了,再没嫁人,后被土匪劫上山玩了三天送回,最终被家里的长工强奸致怀孕,而后悬梁自尽,此一脉;刘老侠与父亲的姨太太结婚后,生一子,是个傻子,除了像饿死鬼一样要吃,其他都不会,后死于同母异父的弟弟手上,另一个儿子,是长工与老婆生的,当然是刘老侠默认的,刘老侠也当亲身的养大,到解放前夕,家道变故开始吸食罂粟,最终也死了;还有刘老侠自己,儿子打死长工也就是打死亲爹后,与老婆一起自焚了,一家人全部死光。读完还是有些沉重,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缩影,在卑微与畸形中延展的生命,无不暗藏着灵异与轮回。
第二篇《妻妾成群》,讲述了陈佐千的四房太太的故事。看到这一篇才想起这本书是读过的,只是时间久远,早已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可见书读一遍是很容易遗忘的。这个故事,也是悲剧,太太们之间争风吃醋,互相伤害,三太太耐不住寂寞偷情后被沉井,四太太目睹此景而吓得疯了,死的死,疯的疯,故事结尾却是五太太又娶进了门。唉,真真一个妻妾成群。
两篇看完,天已全黑,雨已渐疏及至无影无踪了,几阵秋风后,地面又烣复了本来面目,换鞋出门,活动活动。
一个下雨天的日子,就这样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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