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想你

              一献给老爸去逝一周年纪念日

  每当我走在回老家的小路上，就会身不由己地把目光投向屋后的果园里，习惯性地搜寻老爸的身影，再回头望望小路边那新立的坟头，依稀可见散落的纸钱，切切回忆着他的旧容，多想再喊他几声爸，想听听他微弱的:“噢”的回应声，可这己是一种奢望了。但曾几时，当我推开大门走进院子时，看见老妈出来迎接，我会习惯性地问声:“爸呢，你们都忙啥呢”？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就慌忙改口，回避家人那异样的目光，因为我一直感觉爸爸的离世只是我做的一个梦而己； 曾几何时，我忽然就有一种想回家看爸的冲动，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也许这就是血浓于水无法割裂的链接，那种撕心裂肺的离别之痛久久萦绕在我的心头。

  我爸爸的一生，在常人的眼里是平凡的，既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 也没有留芳百世的伟业，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在我们姐弟的心里永远是伟大的，是永远值得我们怀念的。爸爸目不识丁，没进过一天学堂，但他的算盘拔得响当当，当年我二姐的珠算都是他教的，虽然这种古老的运算方式早已淘汰，但它却永远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中；繁重的体力农活让他的一双手长满了厚厚的老茧，但我起初学织毛衣的针法却是老爸手把手教出来的，因为在他年青的时候，由于家里穷，他自己就用剪下来的羊毛学着捻毛线，织毛衣，他笑侃当年自己是村子里第一个穿上“纯羊毛衫”的人；小时候我有一个爱干净的毛病，记得有一天，爸爸穿着一双新鞋去赶集，路上遇到天下大雨，回家后换下来的两只鞋子己经面目全非，完全就是两块大泥团，爸爸让我拿出去放在门外，我看着脏兮兮的，就顺手拿出扔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土窖里了。没想到过了两天，妈妈要洗鞋，却怎么也找不到，爸爸就问我，我吓得不敢啃声，此时爸爸已猜出了几分鞋子的去向，但并没有责备我，只是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傻丫头，那是你妈妈熬油点灯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呀！再脏的东西见水洗洗不就干净了吗，以后一定要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我想这下我又闯祸了，就等着挨妈妈的揍吧！没想到爸爸却搪塞妈妈说:“今天你就别洗了，改日让丫头学着自己去洗”。

    虽然此事已过去几十年了，但爸爸这种呵护子女的方式永远刻在了我的心里。我暗自发誓:以后老爸老妈脚上的鞋就包在我身上，虽然我们姐弟四个，但这个承诺不会变。爸爸离世的头年六月份，弟弟鼓动爸妈上北京去旅游，我暗自高兴，就替爸买了一双皮凉鞋，没成想遭到了弟弟的反对，他硬要带爸爸去买双北京老布鞋，说这种鞋子穿着走远路透气舒服，没想到等试好后付钱的时候，老爸一听要一百多元钱呢，立马脱下来不要了，还说就这价格他在乡下的集市上要买好几双呢，最后还是弟弟偷偷把鞋子带了回来。我们知道老爸节俭了一辈子，对自己吃穿的苛刻实在让人看了心疼。虽然我们每年都声张给他过生日，酒席一摆好几桌，表面上看每次气氛都是热热闹闹的，但那都是我们晚辈们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吃得倒是尽兴，可老爸就端一碗饭躲得远远的，桌子上的菜不曾动一口，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他却说他不想吃菜，其实那是他咬不动了。望着老爸那憔悴的面容中留下了岁月的沧桑，我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感叹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爸爸却老了。

爸爸是经历磨砺的一生，他勤劳善良，乐善好施，在村子里又是家喻户晓的能人。就像他去逝后祭文中写的那样:匠人手艺不寻常，会修机器能箍窑；生产队里当队长，为了群众去着想；能开机子会犁地，三伏不怕晒太阳；勤劳节俭心善良，左邻右舍去帮忙……”。回忆老爸的生前事，种种事情上涌心头，他都快70岁的人了，还会去给亲戚帮忙盖房子，没想到一脚踩空，从搭架上摔了下来，膝盖成粉碎性骨折，这给他以后的出行带来极大的不便。但他从来没后悔过，没埋怨过一句，反而还去安慰亲戚说:“我已经老了，这老胳膊老腿的，也没多大用处了，我没事，你们别太自责”。这就是我憨厚坚强的老爸，在他突发脑溢血医治的一月时间里，是我陪在他身边最长的日子。从医生在老爸头上打洞做手术到腰穿抽血，每一次痛苦的治疗都深深地牵动着我脆弱的心，我几乎泪崩，真有点扛不住了。虽然此时老爸己经不会说话，丧失意识了，但从他呆痴的眼神和不经意的一个动作表情中我能感知到他的痛苦。因为我们不留神他就会把长长的胃管从鼻孔中拔出来，在护士反复插入中的这种疼痛折磨让人难以想象，我只能以泪洗面，暗自祈祷:爸，你一定要好好的，挺住！但最终的医治还是没能挽留住他的生命。最让人遗憾的是到最终爸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没给我们留下一句遗言，虽然他的一生不善言辞，不爱张扬，但他的人格力量和优秀品德永远激励着我们，足够我们效仿怀念，在我们姐弟的心中永远树起了一座丰碑。我真想面对天空大喊一声:爸，我想你，使你给了我们永远无法抹去的爱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