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缘来仓买是这个小区第一个仓买。刚开业的时候,小区住户少,顾客不多,商品也不多。但是仓买老板权哥夫妇很会做生意,性格热络。来买东西的,来打电话的,来问路的,都能聊几句。逐渐地,生人都变成了熟客,几年的时间,生意养起来了。
仓买里的商品摆得满满当当,货架上放不下的,都装在纸箱里放地上。墙上贴着厂家发的宣传海报,牛奶,薯片,方便面,花花绿绿。
夏天天热,权哥在门口支一个遮阳伞,一张圆桌,几把椅子。桌上放着各种宣传单,旁边放一个小冰箱,冰镇饮料矿泉水,应有尽有。傍晚下班走热了的,买菜多了拎不动的,吃完饭散步累了的,都在这儿买个饮料凉快凉快,要不就坐这儿歇歇脚。权哥坐在门口,手里拿一把塑料扇子,“这天太热了,晚上吃点儿啥哪。”
杨总基本每天都来,坐在大伞底下和权哥聊天儿。‘杨总’这个称呼是这些混熟了的朋友给他起的,因为他看起来有那么点老板派头。他是中学的体育老师,每天一节课,时间很宽松,寒暑假更轻闲。杨总虽然是体育老师,但是平时篮球,乒乓球之类的基本不玩。爱好就是冬天打牌,夏天钓鱼。他喜欢穿POLO衫,休闲小脚裤,脚上穿一双小羊皮皮鞋。杨总坐在那儿,翘着二郎腿,腕上的欧米茄手表在阳光下闪光。他正和权哥聊着要去度假村钓鱼的事。权哥就是他的渔友之一。
杨总是不大管家的,平时也就洗洗他自己的衣服,擦擦皮鞋,用他媳妇的话说,“天天擦皮鞋的男人不能嫁,他最爱的就是他自己。”杨总每次听了他媳妇的这些玩笑中带着指责的话,也不回嘴,总之你说你的,我还是我。
杨总和他媳妇刚认识的时候,在一所乡镇中学任教。岳父家是当地的经商大户,对这个长得帅气,工作又好的女婿非常满意。结婚以后,两口子也不用自己做饭,每天都吃现成的。女人在婚姻中的变化是很大的。杨总媳妇渐渐地从一个娇小姐变成了贤妻良母。杨总却一点儿没变。
年轻的时候,杨总媳妇没少和他吵。现在都已步入中年,要改变他也是不可能的事,吵什么呢。
杨总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接着讲钓鱼的事。杨总媳妇从车上下来,手里拎着在超市买的菜,走过来。高跟鞋走在水泥路上,有节奏的响着。
“几点了,还不回家?不吃饭了?”她看着杨总说。
“我不太饿,你们先吃吧,我一会儿回去。”杨总说。
杨总媳妇拎着东西回去了,高跟鞋踩在地上,没有之前那么响了。
杨总坐在那儿打了几通电话,商量好了去度假村的吃住。觉得饿了,回去吃饭了。
2
李姐每天下班都得在仓买聊一会儿。她在一家连锁快餐店打工,工作时间两班倒。每个月的薪水不高,但这微薄的薪水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收入。
李姐几年前离了婚,两个孩子跟着她生活。虽然离婚时得了一部分财产,可是存在手里的钱是花一分少一分。而且两个孩子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想来想去,她找了这份不影响照顾家庭的工作,赚得不多,赚点是点。
李姐的婚姻里有过幸福的日子。那时候,他们没什么钱,老公对她也确实体贴,下班后也会做家务。后来两个人开起了饭店,辛苦也有回报。生意渐渐做大了,小饭店变或了大饭店。家里的状况好了,感情也变了,日子也变了。
她恨过,怨过,可是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想开的好。离了婚,没了心事,辛苦总比痛苦好。
离了婚,她没怎么为钱发过愁。因为离婚后的生活费足够她和孩子的生活。直到两年前,前夫生意破产,年轻的小媳妇儿拿着存款不知去向。
李姐想到前夫不再是风风光光的大老板,旁边依偎着年轻貌美取代了自己的小媳妇儿,心里被自己藏起来但未消失的一块痛,终于痊愈了。
从此,她得为生活考虑了。找了几份工作都不合适,最后找了这份快餐店的工作。她可以上白班,早上上班的时间早一点,但是下午下班的时间早。
站了大半天时间,不停地收拾餐具,擦桌子。今天是周末,吃饭的人特别多,李姐忙得口干舌燥。从吹着空调的餐厅出来,外面的大太阳火辣辣地照着,热风一阵阵地吹来,走到家的时候,她已经汗流浃背。
她坐在仓买的遮阳伞下,让权嫂给她拿了一个冰淇淋。冰淇淋冒着气儿,丝丝凉爽进入到了喉咙,这一天的疲惫好像也缓解了不少。
李姐说话幽默,大噪门儿讲着她在餐厅的所见所闻,逗得权嫂和来买东西的人忍不住乐。
歇够了,就拎着每天放在仓买的手拉车到附近的市场买菜去了。
3
权嫂坐在门口摘豆角,春柳两只手拎着十几个塑料走过来,把东西放在遮阳伞下的小圆桌上。
“太热了。”春柳拿起一张广告宣传单扇着风。
“你咋又买这么多菜呢,现吃现买呗,离市场也近。”权嫂说。
“我可不天天买,在店里累一天,浑身都疼,下班就想回家躺一会儿。”春柳翻着塑料袋,看有没有忘记买啥。
“累点累点吧,你赚得也是多啊?”权嫂笑说。
“这点儿钱赚得可不容易,今年我雇了一个服务员,我们两口子还是忙得要晕了。这批发生意和你们这个不一样。我老公忙着给客户发货,我一个人要对账,谈价,还得应付零售的,饭都顾不上吃。”春柳拢拢头发,“要不我咋买这么多菜,早上时间紧,简单吃,中午对付吃,就指晚饭这一顿呢。”
“回家也就歇一会儿,就得做饭,吃完饭得洗洗涮涮,还得管孩子学习。累啊。”春柳拉长了声说。
“让你老公也做点家务。”权嫂说。
“他?指不上。吃完饭,沙发上一躺,躺够了,出去遛哒遛哒。回来躺床上,几分钟就打呼噜了。”春柳一边儿说一边儿拎着桌上的东西。
“我就是保姆,辛苦命。不聊了,得回去做饭了。”
天色渐渐暗了,缘来仓买的牌匾亮得很显眼,风吹得遮阳伞的边缘不时地飘动。
明天的故事应该和今天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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