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本书,一段文字,可以让你瞬间沉入曾经的美好,哪怕大雪漫没了整座城市,那一丝零星的温暖,也能让你冰封已久的心,瞬间融化。
初识王小波,那是一九九九年的夏天,19岁,那一年,地摊上有那么几本书让人深刻,《卡耐基成功之道全集》、《性学大师张竞生全集》、《麦迪逊大道》、希特勒的《我的奋斗》,由于好奇买了一本《我的奋斗》,只看了个开头,最后不知所踪。再就是王小波的《黄金时代》,囊中羞涩,10元一本也没有买。
后来在通化新华书店花了二十块钱,办了张借书年卡,记不清那一年看了多少本书,只记得两本,一本《第三帝国的兴亡史》,另一本就是《黄金时代》。
基本是当小黄书来看的,王二和陈清扬山上做爱的那几页,明显破损过度。初读下来没读出有多好,只是觉得作者说话有很意思,不像以往那些作家,总端着。再就觉得作为一个作家,叫王小波也太普通了吧,转念一想,邓小平名字也不特别,代号而已。
后来,毕业,工作,再上学,把所有王小波书全买了下了并读过,读到最后发现他的文字其实很纯真。
二零零三年六月的一个傍晚,我在街上无目的地游走,百无聊赖,摸着兜里仅剩的两块钱去上了网。一个不知名姓的女孩加我为好友,她诉说着高考后的烦闷心绪,我语重心长安慰了一番。一小时很快过去了,她让我把地址留下,她说她会和我联系。临走时她说她叫慊。一个月以后接到她的第一个电话,又一个月接到她从大学里的第一封信。此后,一封封信,如同被风吹起落叶,往返千里。
二零零四年十月,坐上火车,第二天早晨五点,来到她的大学与城市,在校门前的网吧里看完了最后两集《红豆女之恋》。一个人漫步在她的校园,看到她信中提起的食堂、图书馆、教室……买了几本六级英语习题册和一张她星座主题纯音乐碟片作为生日礼物,在教室碰到她的同学,让她转交给她。接到她电话时,我已坐上返途客车,
二零零五年二月,来到长春读书,一天心境烦乱,坐客车去了她的大学,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来到她的教室,我坐最后一排,问旁边的同学哪一个是她?她在第一排,黑色的小棉妖,垂直的长发,微胖,有点傻傻的。和他们一起上完逻辑课,还做了几道习题。一下课,她飞一般地跑了出去,我追,下到三楼她没了踪影,旁边一扇门微微地晃动,我轻轻推开,她朝着窗,急促地喘着气,我从后面拍了一下她肩膀,她一阵颤栗,转过头,我说:“请我吃饭?”她一脸羞涩地笑。
二零零五年四月初,她来长春,送我石头记的苹果项链作生日礼物,我们在桂林路第一次吃米线,还品尝了各种小吃。之前买了本李银河与王小波书信集《爱你就像爱生命》,小波曾把诗写在五线谱上,送给李银河。寝室旁边有个旧书市,我买了一套陈年的五线谱,纸张经岁月的浸润,倒有几油画的质感,我写首叫《慕》的诗,誊在上面。她临走时,书与五线谱一并送给她。
《慕》
不经意,你眸中飘过一抹忧伤,
那忧伤,已洇透了我的心;
你脸庞漾着玫瑰般的笑,
那笑映入我的眼帘,泛着粼粼波光。
我多想化作一缕春风,
慕着你的方向,
拂过你瀑布般垂泻的发丝,
荡起儿时顽皮的秋千。
我甘愿化作一条缓缓的小河,
润湿你岁月风化的干涸,
你那眼角深深的沟壑,
是我灵魂永远憩息的河床。
而我只能飞向迷茫的天际,
辗转,辗转,
辗转于轨迹无助的轮回;
我只能仰望深邃的星空,
等待,等待,
等待玫瑰星云奇迹般的绽放。
岁月的风继续吹,
暮秋的叶跌落在我的睫毛上,
叶的纹理曲折而残碎,
我就是那叶,沐着秋日里的阳光,
似你手纹的温柔。
二零零五年四月末,上午上完一节大课,后一节就没上。我躺在床上,闭眼养着神,响起《麦克唱摇滚》铃声,懒倦,没去理会。又过了一个小时,拿过手机想看看点,顺手打开了短信:
“你就是太瘦了,等你能抱动我的时候,我就做你女朋友。” ——小猪
我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三遍。立刻下床,背起包,去车站。
太阳不错,当空,温暖。师大人烟兴旺,穿流着。站在门口,整理一下精神,掏出手机:“我在师大门口。”“真的假的?”她不信。“不开玩笑,就在门口,等你!”我斩钉截铁地挂了电话。
远远看见她,还是那身黑山老妖的半身袍子,踯躅着,缓缓而来。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又发什么神经?”她一通连珠炮。
我正了正神色,“第一,我不是精神病。第二,我也没喝酒。第三,也不是开玩笑。我要在这把你抱起来。”
她一脸吃惊,不知该说什么好。我伸出双手,一个前跑,一个后追。在道旁的树荫下,我抓住不断挣扎小肥兔,猛得抱起,腰力不支,两人摔倒在地。她不住地说,“你真讨厌!”我傻笑,“你这一身五花膘,抱起难度系数也挺高的。”她看见周围望来笑意盎然的的眼光,扶她起来,她拍拍身上的泥土,说“不理你了。”
傍晚的风仍有些冷,世界从来没有这么静寂,从来没有么温熙,天边一抹纤月,乳白,清淡。
此后,我们一起渡过日子里,都可算作我的黄金时代,小波的黄金时代与文字,已融入我了爱情与生活。
二零一三年,一月的冬天,雪还执著,各奔东西。
小波的离去是让人遗憾的,但后来我想,如若我能像小波那样离去,对爱情而言,未尝不是一种圆满。爱情可以跨过千山万水,可有时却抵不过日常的平淡与琐碎。
我们跌跌撞撞一路走来,总在奢望或大言不惭地希望追上时间的脚步,可没想那一声声清脆、低弱的滴答,让我们满面风尘,一路狼藉。总有那么一个档口,不经意,回望了一眼身后的曾经,风沙已掩埋了零乱的足迹,抑或低洼干涸处,歪歪斜斜地现着,残缺,模糊,唯有自己勉强可辨的两个字:青春。
#584-那年-伯髯#橙子学院码字岛第4篇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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