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怀中的小绒球不说话，就这么安静乖巧地挂在宋凝身上，也不肯撒手。
“明日是姝儿生辰，阿凝准备了三个礼物送给你。”宋凝幽幽开口，手指流连在芈姝柔顺的发丝间。宋凝常常如同这般，一手环着芈姝的腰间，一手轻抚芈姝的秀发，一抱就是一个下午，丝毫不会感到疲累。
“什么礼物？”芈姝猛然抬头，难以掩饰目光里的欣喜，兴奋的语气将内心的期待表露无遗，对视上宋凝宠溺眼神的一瞬间，整颗心融化成一汪清水。
“明日你就知道了。”宋凝与芈姝眼神一旦对上了，便永远都挂着笑容，一种无形的魔力将两人的目光丝丝缠绕成扣。
“快告诉姝儿嘛，姝儿好奇~”对芈姝的撒娇束手无策，宋凝的眼眸含着笑也含着俏，这个从骨子里散发着魅力的绝世女子，还是会有软肋。
“阿凝~”
“凝姐姐~”拉着宋凝的手左右摆动，芈姝面晕浅春，缬眼流视。
“那我先送你第一个礼物吧。”宋凝挑眉，芈姝顿时心花怒放，喜悦飞上眉梢，两只漂亮的眼睛眯得像弯弯的月牙。
“好啊好啊。”芈姝露出整齐的皓齿，这样的笑容，给宋凝看一辈子都嫌不够。
“你每日都练习我教你的枪法。青徽枪，送给你。这便是第一个礼物。”宋凝走到殿门外，将靠在墙上的青徽枪拿进殿内。
“琼琚这丫头，什么都同你说，下次打发她去月妹妹那儿。”芈姝佯装娇嗔，凝望着锋芒夺目的青徽枪稍有出神，听宋凝说起过，青徽枪是宋凝母亲生前最心爱的贴身武器，对宋凝而言意义深刻。
“是我让她说的，只是想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每天都在做什么。”宋凝浅浅地笑着，伸出食指中指推了推芈姝的额头。
“姝儿每天都在想你呀。”芈姝双手锢着宋凝的玉颈，古灵精怪地朝宋凝笑着，两人的距离无限贴近，芈姝都能够听见宋凝剧烈的心跳声。
“别打趣阿凝了，快拿着。”宋凝低眉咬唇，将青徽枪枪杆放到了芈姝手上，虽极力忍住笑意，嘴角的弧度仍出卖了宋凝此刻的心情。
“青徽枪太名贵了，姝儿担得起吗？”芈姝双手捧着青徽枪，它散发出来的凌冽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枪杆上微不起眼的锈迹对每一任主人诉说着它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更迭。
“姝儿担不起，世上便无人担得起。”宋凝一脸认真，幸福中透着一缕心酸。
“姝儿放心，和沈岸的亲事，在朝堂上就被我拒绝了。阿凝此生，只钟情姝儿一人，如有违背，我心当诛……”宋凝三指并拢，立在脑门旁作起誓状。芈姝上前，赶紧用左手捂住了宋凝的嘴，“唔……”宋凝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芈姝。
“姝儿一辈子都不会与阿凝绝。”看着芈姝温柔专注的神情，宋凝心里像灌了满满一坛桃花酿，眉角含笑，尽态极妍。
“青徽枪…你不打算舞给我看看么？”宋凝突然话锋一转，回归正题。
“姝儿枪法拙劣，在阿凝面前舞，岂不是会被嘲笑？”芈姝的玉腮微微泛红。
“娘亲说，若紫微枪与青徽枪双枪合璧，枪的主人就能够生生世世在一起。”
话音未落，宋凝怔怔地望着拿青徽枪的芈姝，神情像极了当年教自己武功的母亲，眼角有不易察觉的一道泪水滑落，很快地又回过神来。
“宋家枪法，动作古拙，招招制敌，一击必杀，进有刺，戳、点、扫、挑。”宋凝起势示范给芈姝看。
“防有格，拨、架、挡、淌。防中带攻，攻中设防，其进锐者，其退速，让敌人无回击的余地。”
芈姝学的有模有样，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连眉宇间的丝许英气都我见犹怜，却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偷拿了夫君的长枪来练习，与飒爽英姿的宋凝共舞宋家枪法，双枪合璧，绘成一幅世间罕见的画卷。
……
今日是芈姝十三岁生辰。
南国春早，微风和煦，万物复苏，桃花烂漫，空气里弥散着新翻起的泥土气息。
芈姝每次过生辰，都会提前持续兴奋四五天，在各方宠爱之下，无忧无虑地享受成长的快乐。
日上三竿，芈姝仍窝在床榻上不肯起来，任侍女如何唤也不应声。
“小懒虫，起床啦。”芈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朦胧之间听见了最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侧身看着趴在枕边朝自己莞尔一笑，眼前一亮，瞌睡顷刻间全部驱散。
“阿凝今日怎么打扮得这么美？”芈姝一个鲤鱼打挺迅速起身，不顾中衣的单薄，呆愣在原地，痴痴地看着宋凝，眼带笑意。宋凝的粉黛缀点恰到好处，身着淡绿色常装，披着那件芈姝最喜欢的蓝色薄纱，低垂鬓发，斜插着镶玉蝶恋花金步摇。
“姝儿每个生辰，阿凝都当盛装。”宋凝起身拿起了芈姝昨夜放在离床榻不远处的深衣，为芈姝披上，“虽然春意正暖，还是要多穿点，着凉了我会心疼。”
“我帮你梳妆画眉。”宋凝盯着芈姝看了一会，灵光一现。
“你哪会这些？”芈姝仔细穿戴好深衣，带着惊讶的目光望向了正在梳妆台寻摸胭脂腮红，眉笔，梳子的宋凝。
“丈夫帮妻子画眉不是应当的么？”宋凝头也不抬，理直气壮地回应。
“阿凝总爱打趣姝儿~”
半个时辰不到，芈姝美目盼兮的容颜画上了慵来妆，原本清丽的脸蛋上褪去了稚嫩的青涩，凸显出了少许妩媚，仍勾魂摄魄，最令人心动的始终是那眉目如画。“粉白黛黑，施芳泽只，便是形容姝儿的。”
“你是我的妻子，此生，来世都是。”宋凝悄悄贴近芈姝的脸，黄色铜镜映射出两人的相配，刚刚涂抹上的水粉香气扑鼻，飘洒进宋凝的鼻腔中，禁不住诱惑的宋凝，转头轻轻品尝了一口芈姝脸上的胭脂。芈姝脸红了，从脸颊红到整个脖颈。
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大抵是因为心爱的人正在身边。
……
威后宴请大臣亲眷与嫔妃于雅乐台欣赏歌舞，庆贺芈姝生辰。
正红朱漆戏台顶部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雅乐台”。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翡翠玉盘装着精致好看的瓜果点心，每一只金足樽中呈的都是威后亲自酿制的桃花酿，摆在每一张新制红木桌的桌面上。水果的馥郁与桃花酿的浓香巧妙融合，飘散在每个角落，显得雅乐台越发雅致。只等威后一声令下，好戏即刻开场。
芈姝端坐在侧席，宋凝立于芈姝身侧。
“宋将军为何不入座？”
“回禀王后，末将习惯了侍奉姝公主身旁。”宋凝转身正面威后行礼。
“今日姝儿生辰，当共同欢庆才是。”
威后既已发话，宋凝只得顺从，溜到了芈姝身后的席位就座。
“今日是姝儿生辰，母后特意酿了姝儿最爱喝的桃花酿。祝姝儿平安快乐。”威后侧身，看着日渐成长的女儿，欣慰不已。举杯与芈姝碰杯，芈姝的杯盏口略低威后一筹，恭敬有加。
“姝儿感激母后的养育宠爱。”芈姝言辞正式，也不乏诚恳。
后宫的女子整日乏味无趣，几乎都爱看丝竹歌舞，戏曲小调，打发时光。
芈姝自小不爱看这些，倍感无趣，哈欠连天，回头与宋凝耳语亲昵，精神倒是十足，两人有说有笑。这些举动悉数落在威后眼中，威后眯眼而视，眉头一蹙。
……
散席之后，已经入夜，嫔妃各自摆驾回宫，大臣亲眷也准备离宫归家。
“姝儿，你过来。”威后朝着芈姝摆手，示意芈姝过去。
“我先走，落情湖等你。”宋凝见状不妙，在芈姝身边轻声耳语，拜别威后，快步离去。
“嗯。”芈姝朝宋凝颔首。
“这镶玉蝶恋花金步摇，不是母后前几日送给姝儿的么，怎么戴到宋将军发髻上了。”威后拉起芈姝的手，目光灼灼如炬，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
“姝儿以为蝶恋花步摇与宋将军十分相配，便赠予宋将军了。”芈姝低着头望着地面，不直视威后的脸，生怕看威后一眼，所有的小心思都会如数暴露。
“哦？母后只怕姝儿认为与宋将军般配的，不止是步摇。”
“母后说笑了。”芈姝头冒冷汗，却不得不控制住语调，说出来的话丝毫不能被听出心虚。
“但愿只是说笑。”威后轻笑，拂袖而去，玳瑁紧随其后。
芈姝趁着夜色正浓，支开身边宫人，独自溜出了宫门。看见宫门口旁桃花树下，停着宋凝早已备好的良驹，骑上良驹，快马加鞭赴约。
穿过长街，街上每日热闹非凡，寻常百姓的茶米油盐，灯火阑珊，是芈姝内心向往的简单生活。
……
落情湖畔，碧树亭中。
芈姝望着对岸成片的桃花树，搓了搓手掌心，春夜的风，席卷着凉意，吹乱了芈姝的鬓发。
“来者何人？”芈姝惊觉双眼被轻轻捂上，但一瞬间转惊为喜。
“你的人。”宋凝丝毫没有留意身上散发出来独特气息早已向芈姝暴露了自己的踪迹。
“碧树亭对于我们而言有特殊意义，所以今天的第二个礼物，在这里送给你。”
满天的烟火将夜幕点燃，火树银花，引得路人抬头驻足欣赏，叹为观止。烟花虽然转瞬即逝，但弹指一瞬，便是它的一生一世。
“喜欢吗？”
“当然喜欢！阿凝最好了！”
“我许你一场盛世烟花，希望你陪我一生逍遥自在。这样的念头，会不会太过奢望？”
“姝儿会陪你一生的。”芈姝目光闪烁，烟花照亮宋凝的脸庞，两人相视一笑，阵阵涟漪泛起，在落情湖湖面上，也在芈姝与宋凝的心间。
芈姝把今夜的烟花满天，良辰美景，与宋凝的倾世容颜，一同镌刻在心间，是打算记永生永世的。
坐在亭内的白石长椅上，芈姝依靠在宋凝肩头，共赏落情湖的五光十色。
“湖底的圆月，是天上的明月，相望却不遥不可及。湖水冰冷刺骨，给人一种想要得到，偏偏不能得到的绝望感。”芈姝言语道断，语气中不经意透着淡淡的忧伤。
“可眼前的女子，却是阿凝触手可及的心上人。”宋凝用真诚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芈姝，低沉的声音，出奇地魅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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