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城,不消说杨末心情愉悦,就是毛豆,也将先前的疑云一扫而空。
晓威晓武弟兄俩不是常回去看奶奶吗?他们两也贴心地想到让邻居阿姨照顾奶奶。就是公公,生前不也还带着老母亲去省城玩吗?
要知道,奶奶这个年岁的老人家,尤其是居住在乡下农村的老人,一辈子只是围着自己家里田里地里打转。家里的老女人,一辈子的行动轨迹就是锅台灶台和炕台。
奶奶跟着儿子去省城,这不是公公的爱又是什么呢?
自己的想象力太丰富,电影看多了吧,怎么会好端端地想到奶奶会是一个定时炸弹呢?这想法,简直匪夷所思啊。
估计是被蔷晓莉的过激行为吓的,想得有点太多了。蔷晓莉,她是有病的人,思维行动异于常人,自己怎么可以以她的行为为基点为参考物呢?这基点本身就完全靠不住啊。
毛豆在心里一阵自责。一切的胡思乱想都是自己吓自己。
看看,阳光多么灿烂,蓝天多么蓝,白云多么白,空气多么清新,日子多么美好,奶奶多么美好!一切都这么美好!
欧!耶!完美!
晚上,毛豆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黄瓜片,准备敷脸,脑子过电影地想起白天和两年前的许多爱恨情仇,电影过完,结尾很OK,自顾自地坐着笑了。
恰好晓威从书房出来倒茶,律师考试就要临近,为开夜车,茶成了晓威必备。
“一个人傻笑啥呢?你,这两天加班加傻了?”晓威端着茶杯。
“不告诉你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毛豆跳起来笑。
她和杨末开车回城,路上已经说好,这次她俩回乡下看奶奶, 也不告诉这弟兄俩。哼!谁还没有一点小秘密?!
“不告诉好啊,省得又要我出马给你收拾领导。”
晓威看到毛豆正一片一片给自己脸上贴瓜,那脸白一片绿一片,禁不住也乐。
“你?!”
毛豆听见晓威拿自己开涮,停下双手,睁开双眼,两眼睁得大大的瞪着晓威,祥装生气。
转眼又笑了,说道:
“这次领导不用收拾,加完班给我们发福利呀。”
“瞧你这资产阶级腐败样,加班还发福利,发什么福利?”
“发————据说这个福利是为了提高家庭成员的竞争性。是——————女人发老公,男人发老婆!”
毛豆已经贴完黄瓜,说完话,双手捂着脸蛋咯咯咯地笑了。
“哦,这个福利好。领回来刚好可以侍候你,这两天我可没有精力弄你。”晓威听完毛豆的话,坏笑着。
“你?!”
毛豆本想打趣晓威,不想反被他吃了豆腐,又气又急,一时之下又不知该怎样还击。便从沙发上跳起来,做出要打晓威的样子。
蔷小威轻轻一闪,顺便在毛豆脸上揭起一片黄瓜塞在嘴里,端着茶杯,笑着回书房了。
毛豆重又坐下,内心又起波澜:
这家伙,以前他脸上隐隐的那股忧郁之气似乎找不到了,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受过什么委屈?不管怎样,嗯,现在好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讲真,那股子忧郁看的人心里直嘀咕。又心痛又忐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下,总算好了,看他一脸阳光笑得春光烂漫的贼样。
毛豆对着晓威离去的方向张着嘴没心没肺地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能就这样偃旗息鼓轻易认输,于是追着晓威的书房喊了一句:
“你想得美吧,你。”
晓威在书房听到毛豆的声音,更乐了。回应道:
“我想得不美,弄你才美。”
毛豆一听,登时脸红耳赤起来。知道自己又弄巧成拙了。嘴巴张了几张,终于想不出一句有利的词来还击。想了半天,凤头鸡尾地来了一句:
“不和你说了,赶紧看你的书去。”
晓威说完那句,就翘起耳朵,看客厅里的毛豆要怎样回答。等到他听见她那句看书去,绷不住一下就笑了。
他能想象的到此刻的毛豆坐在沙发上,脸红耳赤不好意思的憨样子。
她一直就是这种小透明,憨憨的,从来不曾伶牙俐齿过。就是这种憨憨的模样,才让晓威感觉可爱可怜和可疼。
也正如此,蔷晓威才慢慢变得不那么焦虑世俗不那么功利那么愤世嫉俗。自从和毛豆在一起,蔷晓威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可爱起来。
从乡下回来后的第二天,杨末告诉陈一冰虎头鞋的出自另有他人,是蔷晓武住在乡下的105岁的奶奶。
陈一冰嘴巴张成O型:
“105岁?”
陈一冰得到杨末骄傲且很确定的一个点头,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你等等,等等,我算下,今年是,今年105岁,那老奶奶哪一年出生?”陈一冰说着眯起眼睛快速做心算数学。
“奶奶是1915年生。”心算完成,陈一冰给杨末汇报道。
“嗯,你很会算卦,算得很对。”杨末笑答。
“1915,你知道吗?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1915正是大战全面爆发的一年。这一年,中国也被迫拖入战区。这一年,袁世凯称帝。这一年,国父孙中山和国母宋庆龄结婚。这一年,蔡锷将军正英姿飒爽,蔡锷和小凤仙的故事正流传的沸沸扬扬……哎呀,真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啊,奶奶真是太伟大了。
和英雄能够同时代,何其有幸?!”陈一冰激动得喋喋不休。
“哎,奶奶才刚出生。”杨末站在一边提醒陈一冰。
“就说奶奶出生,生的伟大嘛。”陈一冰笑。
“好啦好啦,奶奶本来就伟大嘛,还要你论证一番。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出发。”
这一天,是个周末。
回乡下自然蔷妈是要随行回去的。剧组要搬到乡下,不能带全班人马回去,没有助理,杨末自然又搬起毛豆,况且又是周末。
“你这个剧组,助理要我们毛家人承包了啊,不是我妈我爸就是我。”毛豆笑着对杨末道。
“赶紧走,谁让你是我妈的闺女呢,便宜谁都不能便宜自家人。”
一行人来到晓武老家,照例又是中午,照例奶奶又在门口墙壁角的旮旯石凳上眯着眼睛晒太阳。
“谁呀?”奶奶照例问。
“奶奶,是我。这个,就是我给你说的,大导演。”杨末跳起来,一下蹦到奶奶身边。
“啊,大导演啊。来来来,请坐。”奶奶指着她前面的另一块石凳让座。
“奶奶。“陈一冰下车,很恭敬地站在奶面前。
他前面的这位老人,头发不是全白,是浅灰,齐耳短发,在老人家一张廋消且有精神的脸庞映照下, 竟然给人以浓密的感觉。
这个奶奶一点不似100多岁。一双眼睛并不混浊而呆滞,闪着好奇且热情的光。
毛豆杨末一行人又搬又挪又布置,手忙脚乱。
蔷妈回到乡下,很自然去找自己的老姐妹了。这家聊聊,那家转转,你家看看,他家串串。
哪一家见了蔷妈,都欢喜地问长问短。又说起她的晓武,说起晓武公司,说起他们家的狗剩子毛蛋子二毛子三娃子让她多关照之类的话,蔷妈自然是乐呵呵地满口应承。
蔷妈妈本来想说这次回来,是要给家乡拍大片,让大家都能进到电视上去。
上电视这是大明星才能干的事啊,能上,这不等于自己也是明星了吗?哇呀呀,这不比在晓武公司打工更让人兴奋和激动吗?
蔷妈几次想说,几次又自己把自己压住。
这是好事,可是比她的晓武还要好。还是算了,再说,心里多少也有点不舒服,说好的给她拍大片,弄来弄去,倒弄成给自己的婆婆拍大片,还兴师动众地专门来到自己家。
这次回乡下,要是给自己拍大片这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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