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回乡。我到乡,母亲正在堂屋里忙着炒菜。有一阵,母亲的手机铃响。她把手机放在堂屋里的一张八仙桌上;她接得慢,她拿起手机时,电话已经挂了。但几乎在母亲接电话的同时,我的手机铃也响了。我一看,是父亲的来电,我霎时明白了。
父亲平日里很少打我电话。这一次,他总是先打给我母亲,母亲不接,他才转而打给我。我想。
“你今晚回乡吗?”父亲在电话那头慈爱地问我。我发现他年纪越大越慈爱了。
“我已经到了。”我回他。
“那我带点虾回来。”父亲像消去了疑虑,确定地说。
而随即,不及我分辩,父亲已经挂了电话。我只得转而想:父亲在鱼塘,也许是二舅家鱼塘里自养的虾罢——在前年的春节里,父亲就从二舅家的鱼塘上带回过几回虾。
“他去金才家买!”我把父亲买虾的事告诉母亲,母亲却只这样说。金才同是二舅家村子里的人,他也承包着鱼塘。
“那又何必!”我心里嘀咕着,但我没有在母亲面前说出声来。
到黄昏,其时,夜已经袭来,父亲从鱼塘上回来,他果然带回了虾。
因为饭桌上有虾,不善饮酒的我也在夜里斟了小半杯黄酒。父亲却不喝酒,我一个人饮。
“以后就不要在鱼塘上买虾了。接下来,天气暖和,用地笼在河里能张点就张点。”我一边从大的碗里用竹筷搛了一个虾送进嘴里,一边把视线转向父亲说。
父亲却埋着头只顾吃饭,反是母亲解释说:
“现在张地笼的人多,河里横七竖八,到处都是网,也张不到虾。”母亲的话里带些无奈。
我理解母亲,她说的全是实情。我记起,在去年的春夏时节,我很有几次去看父亲或者母亲在河上收地笼。他们收起来的地笼里,虾的确并不多,而只是他们放下去的地笼多,又多数时候要积攒个把星期,才得满满的一大盘。我有时便力劝父母:不必这样费时费力。但他们总不听的。于是,包括去年,因为饭桌上有虾,我也很喝了几回酒。且河里的虾更比鱼塘里养的鲜美得多得多。
但我终于知道:如今的河里虾其实并不多;而河里的鱼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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