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吃着煎包喝着粥,突然就想起姥姥打的水煎包,想起了那个藏在角落里的夏天。
小时候姥姥总是不闲着,不是卖油条,糖糕,就是格拉条。那一年姥姥换了,开始买煎包。
那时候妹妹还没有出生,我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孩,可是很受宠爱。上小学的我一放假,就跟着姥姥去隔壁镇上。
记忆里,那时候应该正值盛夏,因为记忆的角落里搁着三明治冰糕的影子。我从不会边吃雪糕边有拉肚子的忌惮,因为我有个万能的姥姥,一般的感冒,发烧,拉肚子,她都能解决。在我姥姥身边,我从不忌嘴,放开了肚皮敞开了吃。
上次我去姥姥家,在路边的摊儿上买了些煎包,姥姥尝了一口就放下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煎包可真难吃,还没我打的一半好吃。
我想了想也是,我姥姥打的煎包有谁能比。
那会,姥姥起的很早去集上买些新鲜的原料,剁些肉馅,菜馅,包成包子。发酵一会儿,再放进铺满热油的平底大锅里,焖上几分钟。然后再洒些水,让肉香,菜香充分溢散。掀开盖子,那股诱人食欲的香钻进空气里,鼻子里,胃里,引来好多闻香而来的顾客。
夏天的天气极其闷躁,人们大多不喜做饭,晚饭经常是在路边小摊儿草草上解决。姥姥打的煎包是极其受欢迎的,钱少量大,来上三块钱的包子就能解决晚饭。劳累的一天结束了,村人们坐在路边的小桌子上,在包子上撒上火辣的辣椒油,伴着豆浆,互相打趣着。乡下的人讲话的声音很是爽朗的,从不扭扭捏捏,有时他们洪亮的嗓音会让你有一种吵架的错觉。吵吵闹闹,吃吃喝喝,白日就这样不知不觉伴着晚霞,红云溜走了。
那时候的我不会收钱,不会端盘,就充当着只会吃的“废物”跟着姥姥看她忙活。
经常来光顾姥姥生意的有一个肥嘟嘟的女孩,她每晚至少要吃两块钱的煎包。你能想象看见食物眼睛就发亮的表情吗?她就经常有,赤手拿起一个煎包,嘴张的足足有一个拳头那么大,恨不得一口就塞去。吃完后,还不忘抹去嘴上闪亮的油渍。
胖女孩甜美的笑很暖心,我有几次想冲上去主动和她说话,但我怕,怕她不喜欢我,怕她再也不来了。
我很贪睡,尤其夏日的白昼又长,每次午饭后都要睡上一两个小时。
“奶奶,心语在吗?”
“是贝贝呀,心语睡了,要不等她起来你再来找她玩。”
“奥,那好吧。”甜美的声音里填满了失落。
我做了一个梦,那个胖嘟嘟的女孩主动来找我玩,可我却睡了,她独自一人失望地回去了。我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醒来后,姥姥告诉我,那不是梦,贝贝真的来找我。我看看了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她今天应该不会来了吧。心底十分懊恼,后悔自己为何要睡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静静地坐着,两眼呆滞,看着姥姥在剁馅,短短的双腿在床沿边来回晃荡着。
“心语,你终于起来了。等你好久了。”
我听到声音就往外跑,是她,她来了。
“姥姥,我和贝贝玩去了。”激动地边跑边回头喊着。
“去吧,别回来太晚。”
她像个导游似的,拉着我的手在镇上转着,肥嘟嘟的小手摸起来很有肉感。我不记得我们看了什么了,或许是湖边戏水的鸭子,或许是土堆里筑穴的兔子,亦或许是镇上流传的鬼屋。
不过,我深刻地记得我们去了路边的铁轨。铁轨在姥姥租房子的西边,那天天都有些蒙蒙灰了,她拉着我说要带我去看火车。火车,我只远远地见到过,大力的车头拖着一节节神秘的厢子。可她说,这次要让我近近地看火车,我很好奇,兴奋。
铁轨架在离平地大概五米,我们是顺着一个土堆爬上去的。炽热的凉拖贴在散了热的轨道上,凉凉的。
那片记忆被我藏的太深,我找不到铁轨上的片段。我想,我一定会兴奋地先在轨道上跳跃几圈,一定会叽叽喳喳地不停问问题,什么时候会有火车呀,这是什么时候建的呀,你平时经常来这儿吗?……而她大概会萌萌地瞪着圆溜的黑眸,默念,我不知道欸(ΘへΘ)。
机缘不巧合,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期待已久的火车。
夏夜不知不觉来了,我想起姥姥的叮嘱,该回家了。小小的她把送我到家,一个人默默走在黑夜回家的路上。
“心语,要不你去我家好不好,今晚我们一起睡?”她咧着嘴跑了回来。
“可是,我怕黑,你明天再来不就好了。”
“好吧。”她撅着小嘴,慢慢消失的黑暗里。
第二天,妈妈来接我回家,而我也没心没肺地把约定抛在了脑后。
那天我走后,那个夏天也走了,她也悄悄走了。
好可惜呀,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个胖女孩,只知道她爱笑。
那个藏在记忆里的夏天那个藏在记忆里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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