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白月光

文|与君成悦

01

夜，还是那个夜，只是冷得有点凄清，却又不觉得。纯馨就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脖子伸得直直地，影子在地上长长地拖着。

认识没多久，见过苏毅第三次，每一次相见仿佛又是一世的情缘，也许真的如同那句话：有些人，一眼一万年。

其实，她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三十出头的她早已过了会为一个人怦然心动的年龄了，所谓的一见钟情在她这样慢热的人身上很难成立。

她比谁都清楚，感情这种东西碰不得。当年上大学的时候，也曾为一个人爱得死去活来，可是到了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说好的天长地久不过如梦幻泡影，梦醒了，所有的美好都会结束。

可是，她还是会偶尔想起他，而苏毅似乎和他一样，不仅长得像，就连手持香烟的姿势都是一样的，高冷的帅气。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同一年，同一个月，同样的身材……这一定是前世的注定。有些缘可能见一次面就了完了，有些缘可能需要一辈子，甚至下辈子还要继续。

她想，上辈子他一定是她的什么人，不然为何总会在她困惑受伤，内心凄清下出现在他身边？给她无人能给的力量？

有些感情向来情深，奈何缘浅，看着很淡，却令人回味无穷。不知道多少次，她很想走上前拥抱他，并不需要说什么，就这样静静地感受着，连亲吻都不需要，如此，便好。

02

这样的夜，静如死水，她就在路口里静静地等着，她想，第三次见面，要以怎样一种方式开场？拥抱太过热情，贴上去的不矜持的感情她不能做，被拒绝了岂不是一文不值？只是握手又太官方，有点见外了？想来，不如轻轻地说声：“嗨！好久不见，你好吗？”

终于，他出现了，一如当初，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过多了一丝沉重。刚着陆的他有那么一丝疲惫，但艺术家的范儿一点没少。

“等了很久吗？”他轻轻地说。

“没有，一小会儿。”她回答。

“这些日子可好？”他问道。其实，他都懂，自家心里的小丫头，他这个大叔又何尝不懂？他知道她的善良，知道她内心的惶恐，懂她的孤独和不易。

“老样子。”她轻描淡写。她没有问他的情况，她知道只要他想说，他一定会告诉她。这世间，没有利益的感情实在是太少了。

成人之间的爱如何谈得上单纯？大多数人不过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罢了，就算躺在一起，缠绵悱恻，天亮以后还是会分手。

露水情缘终究不能长久，可她想要和他的天长地久啊，哪怕看他终老，从中年到暮年，从青丝到白发，纵使他身边不是她，或者心里也从未有过她。

可，爱有时候不一定非得双向和有所反馈，能在心里喜欢一个人，总比没有人好啊。

03

“走，河边吹吹风。”他提议。

“还嫌不够冷啊？”她边说，边环抱双手。

“南方的冬天能有多冷？不及北方的十分之一。”他说。

“我想跟你继续聊聊我的事业，我的梦想。”他又说。

她点点头，就跟在他的后面，一路的灯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时而重叠，随后又分开。她时不时地看着地上的影子，有点凄清，却也温暖。

影子重叠也是一种别样的拥抱吧，这样也挺好。她追上了他，特意站在他边上，踩住他的影子。

“如果，我可以一直追随你，也只想一直追随你，该有多好？”只是这句话她从未说出口。但事实上，他能懂。

“走快了，我就跟不上了。”她说。他放慢了脚步，说话的语速也慢了下来。

“纯馨，我要做我这一行的唯一，艺术是我的生命，我在等待，你能明白？”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嗯，我懂。”她点点头。在她心里，他早已是业内的唯一，一个用生命在追求艺术的人，又怎会不成功呢？

“你不属于这里，你要走到全国，你属于世界。”他突然停下，眼睛直视着她，那么地确信。

她差点没忍住，眼泪险些决堤。那一刻，她多想借个肩膀，那怕只有一分钟的依靠。

女人到中年谈何容易？上有老下有小，睁开眼身边全是需要自己的人，不得已的拼搏，还到处踩雷，能坚持到这一天没垮下，不知道耗尽了多少生生世世的坚韧，用尽了多少勇气。

04

这样的生活实在委屈！可是又能如何？那一阵，其实并没有山穷水尽，粗茶淡饭的日子过得没有悲伤，可是一切维持生命之外的物质享受，已不敢奢求。

那是一种恐惧，眼看存款一日一日减少，心里怕得失去了安全感。这种情况只有经历过失业的人才能明白。

而她尽管没有失业，但在那个夹缝生存的职场里，也已耗尽了所有的激情，一身才华，也只有付诸东流。

到后来她发现，那如火的激情，那渴求的目光，那无边的欲望都被现实的冷雨冷却、化解、稀释。

好在，在渐渐回归的灵魂里，还有与他有关的忘不掉的深情，总能驱散她心头的雾霾。

每一次的分开后，又要开始漫长的期待，每一次的相聚都如此短暂。

那一夜，虽是冷月光，却因为他变得有点温暖，不足6个小时的夜，月光退却，晨曦出现之际，又是两千公里的距离。

她问他，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他笑了笑，后会有期。而她多想，在某个烟火绚烂的过年之夜，她可以站在他的身边，看尽烟火绽放，这一瞬间的美丽，便是永恒，如同梦想，所有的等待和隐忍就是为了绽放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