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谈过恋爱,所以对于父母的依赖特别多,还像个孩子一样,我们之间基本没有秘密,我的朋友圈也没有屏蔽他们,我有什么话也都会直接和他们说。
我们之间唯一就是最大的秘密大概就是我爸爸得癌症这件事吧,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可以瞒着我半年,不过相对于隐瞒,我更恨自己的蠢。我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在大冬天要把头发剃光,为什么每次和我视频的时候都不愿意露面,为什么他的脸日渐消瘦……后来妈妈告诉了我,爸爸在做化疗,听着她平静的语气,我以为爸爸可以很快康复的,现在想来,大人们果然很会骗人呢。
妈妈打电话让我回家那天和往常一样,语气仍然很平静。她对我说,姑娘你回来吧,你爸想你了,凭借我的直觉和我看电视剧的经验,我能感觉到,有些东西我抓不住了。
买票,回家,在车上哭了一路。到家门口的时候本想笑着去见他们的,但是看到院子里坐着很多村里的人的时候,我知道,我最不想的事情好像真的要发生了。
我进到屋子里,看到的画面是我从未想过的。爸爸瘦的只剩皮包骨,仿佛一碰他就会断掉,他站不起来,只能一直躺着,他说不出话,身体的疼痛让他咿咿呀呀的叫着,他双眼无神,看到我也完全不认识了。那天的场景每想一次我都心痛的要死,仅仅一周的时间病魔就让他变成了这样,之前我们视频的时候他虽然瘦了很多但也没到这程度,和我说话的时候还是中气十足,很有精神头呢。我当时真的觉得世界崩塌了,我是个很爱想象的人,经常会想我人到中年什么样,爸爸妈妈老了时候什么样,我也想过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开我,但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快的那么不真实。
回家的第二天父亲就过世了,他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因为他太疼了,想让他不那么痛苦就要打针,药的副作用就是会让人昏睡,他就这样安静的离开了,至少没有很痛苦,这是让我唯一欣慰的一点。
爸爸的过世让我很痛苦,但是与痛苦相比,更多的是后悔,是愧疚,是自责。为什么我那么蠢,没有早点意识到这些,那样我也可以陪他一段日子,不至于到最后成为他不认识的人。
妈妈和我说,爸爸执意不让她告诉我,他脾气犟,没人敢不听他的,结果真的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还说,爸爸在医院的时候哭了,因为他觉得对不起我,他的治疗花光了家里几乎所有的积蓄。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爸爸哭过,我没想到他竟然哭了,这让我更加愧疚了,没能在他生病的时候在身边照顾,反而让生病的他为我的未来担忧,让我怎么过意的去?可惜的是,我再也没有向父亲表达的机会了。
我一直想说,爸,能做你的女儿我真的觉得很幸福,虽然咱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些嫌弃对方,但是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榜样,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相反,该抱歉的是我,如果真的有另一个世界,我希望你能过的幸福,不要这么辛苦了,我也会在成人世界里好好长大,我永远爱你,你是最好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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