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回到家乡西马村,在新家陪着父母吃了晚饭,然后到老家新居休息。今天清晨,我很早就醒了,起床打扫完庭院,然后回到新家与父母一起做早饭。厨房里,父亲已经把红薯切成块,下到清水锅里煮,我一边招呼着在另一个锅里熘馍,然后等红薯煮熟,往锅里打入白面汁,再熬开,就是一锅红薯汤了。
这种红薯汤,我小的时候没少喝,大都是奶奶和母亲、婶婶她们一大早熬好的,伴随着我童年的记忆。“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就是那个贫苦时代的真实写照。而今天,吃惯了白面白馍,吃多了油腻食物,有时候还想吃点红薯调剂一下,红薯竟然又变成好东西了。
我的老家西马村位于万安山下,伊河之滨,家里已经没有自己的土地。乡亲们的承包地,一部分被公家征收,修了二广高速公路、科技大道、高铁大道,建了学校,也有一部分被流转建了中国洛阳薰衣草庄园,种了薰衣草。然而,早已习惯农作的乡亲们,闲不下来,喜欢在绿化带的空地,在村子边上,在房前屋后,见缝插针地拾掇出一小块一小块土地,种点蔬菜,也会种点红薯、芝麻、玉米、花生之类。所以,西马村虽然现在也叫了社区,但依然还保留着河洛地区乡村的特色。
吃完早饭,我出门回老家新居洗车,只见街道南边不远处,有三四个妇女和一个男子在家门口摆了大水缸和桶、水盆等在忙碌着,我走过去看了,和他们聊天。我问其中一个:“”开红,你们在洗红薯粉啊?”。开红笑着说:“现在城里的孩子恐怕都不知道粉条是怎么做的了,你可以写一篇文章给他们说说”。我也笑了,我从小就见过生产队社员洗红薯粉,在生产队饲养室院子里支起大锅下红薯粉条,但现在的孩子没有这些生活体验,“麦苗韭菜分不清”,很正常。于是,我拍了一些照片,发到朋友圈,起个名字叫“红薯熟了”和“红薯粉诞生记”。
河洛地区,过了霜降,红薯才算成熟,吃起来才更甜。今年的红薯,不知咋的,长得都特别好,很多家不大的红薯地里,也挖出很多红薯,红红的,新鲜诱人。
现在,各家都没有了红薯窖,无法窖藏红薯,红薯存放不住,于是,有些人家就把红薯切成红薯片晒干。晒干的红薯片磨成粉就是红薯面,干红薯片也可以直接下锅煮了吃,甜甜的。
也有不少家想要红薯淀粉或者做成粉条,就会把新鲜红薯洗干净,切去须根和坏的地方,用粉碎机打成红薯渣。
然后,把红薯渣舀到大水盆里稀释搅拌,让红薯渣里的淀粉溶入水里,再把稀释后的红薯渣舀到放到平放在大缸上的篦子的白细布上,让红薯渣汁通过白布的缝隙流出来,流进水缸里。为了把溶有淀粉的汁快速滤出来,还需要两个人一起配合,把红薯渣布包扎起来,用力挤压,淀粉汁液就会被挤出,布袋里就是一团干一点的红薯渣了。挤红薯渣,是个力气活,也是细致活,急不得。
一遍下来的红薯渣里,还有淀粉,需通常要再放入水盆稀释,然后再倒入布包里过滤。两遍下来的红薯渣,可以晒干当鸡饲料,一点也不会浪费。
大缸里的淀粉汁液,下来的就交给时间了。这些淀粉汁,静置一段时间,缸里的淀粉会自然沉淀,水缸上部变成清水。把清水倒掉,把淀粉挖出来,放到布包里,挂起来滤掉水分,就可以得到一个硕大的淀粉块。把大淀粉块砸开成小块,进行晾晒,就可以得到纯正的红薯淀粉,红薯淀粉是学名,俺老家都叫它干粉 。
洛阳人喜欢用干粉做粉条,也可以用它做成凉粉吃,还可以与其它食材一起搭配,配了佐料,精心制做成扁垛和假海参,就是正宗洛阳水席上的两道美味了。
红薯蒸熟了吃,或者烤熟了吃,都是很甜的。其实,老家还有最新鲜的吃法,就是把刚打好的红薯渣拌点干粉,配了萝卜和葱姜蒜,加点盐和佐料,直接上笼蒸熟吃,绝对是最时令的吃法。只是很多人无缘,难以尝得到这种特殊的味道,很像洛阳地区的青小麦刚下来时做成的碾转一样,别有滋味。不过,今天邻居家常记葱油饼的女主人拿到别人送她的新鲜红薯渣后,直接加了葱和佐料,在电饼铛里做成小煎饼,也别有风味。我有缘尝到了一块,是我的口福了。
母亲告诉我说,过去人把八月十五做的枣糕叫千人糕,说的是其中有很多人付出了劳动,不容易。现在红薯成熟,做成粉条,炸成粉条丸子等美食,其中也有很多人的劳动,特别是以前育红薯育很不容易,需要专门的育苗圃,需要人用手经常摸摸苗圃土壤的温度,控制好温度,保证红薯出苗,还不能把红薯苗烧死,所以红薯扁垛和假海参,也可以叫千人扁垛,千人假海参呢!母亲是小学高级教师,今年已经八十岁,她说的有道理。能经常聆听母亲讲故事,受她教育,是我的幸福。“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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