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亡

作者: 蛮居 | 来源:发表于2019-06-26 12:10 被阅读1次


天渐渐地黑下来,四个人越走越偏,到了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四个人站在口子处,迟迟不肯进入,只因里面已有一些乞丐在此“驻扎”。

明珠说:“我们到底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啊?前面都是一些脏兮兮的流浪汉……”

“现在网上、电视、报纸都公布了我们的照片,酒店也不能住,我们还能去哪啊?如果说还有谁不认识我们,估计也只有他们了,所以呆在这里,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吧。”阿华不确定地说到。

晓芳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阿华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被抓到,我们就先在这将就一晚,而且天都这么黑了,我们总不能一直走下去吧,再走下去,我的腿都要断了!”

阿华第一个走进地下通道,晓芳跟了上去,洋洋也加入进来,明珠在通道口犹豫了一会儿,虽不情愿,但最后还是进到这个弥漫着酸臭味的地方。四人贴墙而坐,晓芳的头靠在墙上,坐在她左边的洋洋靠在她肩上,明珠靠在洋洋的肩上,阿华则坐在明珠的左边,头也靠着墙。就在她们欲眯眼而睡时,有人用脚踢了她们几下。

“诶诶诶,你们是谁啊?不知道这是狗头帮的地盘嘛?”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呵斥到,其后面还跟了三个毛头小子,穿的同样破破烂烂,像是有好几个月没洗过澡了,身上散发出一股腥臭。

她们四人被惊得立刻睁开眼睛,迅速站了起来拢在一起。

二狗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们四个,啐了口唾沫说:“我看你们也不像乞丐,怎么跑到我们的地方来?”

这时,晓芳突然开口迎笑道:“哈哈哈呵,这位大哥,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不知道这是您的地盘,我们就是想在这里过一晚,要是冒犯了,还请您多体谅体谅。”说完,晓芳又靠到洋洋的耳朵前,悄悄地说,“我们不会这么倒霉遇到丐帮了吧?”

洋洋悄悄回应到:“我也不清楚啊,反正那人长得挺恶心的。”

二狗凝视着她们,说:“不知道?我看你是不知道我们狗头帮的厉害!”他随之比了个手势,对后面的小弟们说,“上,把她们带去见狗哥。”

还没等他们靠近,生怕他们的脏手触碰到自己的阿华便匆忙说到:“别动手……见就见,我们自己会走。”

洋洋和明珠很嫌弃地去躲他们,可最后还是被抓了回来,被带到离地下通道不远处的一落平房前,周围都是杂草,还有几个垃圾桶东倒西歪,散落的果皮饮料已经发出变质的味道,苍蝇围着它们嗡嗡叫个不停,房子前摆着一张坑坑洼洼的大木桌,上面堆放着从垃圾桶捡来的别人吃剩下的快餐饭盒。二狗对守在门口的一个乞丐说到:“大狗,你去给狗哥通报一声,就说我抓到了四个硬闯咱地盘的杂毛女,我怀疑她们是鼠头帮派来的卧底。”大狗撇头望了望神色不一的四人,贱笑一声,将叼在嘴里的狗尾巴草吐掉,转身敲了敲身后的门。

过了一会儿,从屋里出来一个身材瘦小,头发油腻,三角眼,尖鼻子,薄嘴唇,穿着随便,踩着一双拖鞋的男人径直走向大木桌坐下,他将右脚抬起踩在凳子上,咂了口一根快要熄灭的烟头,说到:“把人带上来。”

大狗随即给了二狗一个眼色,二狗便跑到后面,推了她们一把,阿华立刻厌恶道:“别碰我!”

二狗不耐烦道:“哟,小娘们,脾气还不小。”

“啊哈哈哈哈哈哈,你说这鼠头帮的鼠爷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让四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来当卧底,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哈哈……” 狗哥突然裂口大笑,露出一排垢齿。

看着那一口不堪入目的牙齿,晓芳鼓起勇气说:“这位大哥,我想你是误会了……”

“叫狗哥。”站在一旁的大狗打断了她,然后恶狠狠地说。

晓芳心跳加速,但还是重新说到:“狗哥,这完全是个误会,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鼠头帮,鼠爷的,更不可能是卧底了,我们就是普通学生而已。”

大狗接话道:“我听你在这放屁!现在谁不知道这丐帮当中,只有咱们狗头帮势力最大,各帮都不敢与咱为敌,可偏偏鼠头帮妄想占领我们的地盘,打了数次架都没打赢。你们一定是他们派来的卧底,想里应外合!”

晓芳嘲笑道:“诶我说这位哥,你想象力这么丰富,咋不去当个小说家啊,做乞丐真是委屈你了。”

大狗听完顿时恼怒,准备上前打晓芳,这时,阿华注意到狗哥的右手臂上纹着一朵荷花,灵机一动说到:“狗哥纹这朵荷花,想代表的是出淤泥而不染吧。”

“怎么说?”狗哥好奇地问。

“出淤泥而不染,常用于形容荷花,荷花生长在淤泥中,而不被污泥所污染,就好比狗哥虽处在乞丐之中,但你却没有乞丐的低等之态,反而有的是一股首领风范,着实令人佩服。”

“还真是读书人啊,这说出来的话都有模有样的,确实和我那群脏崽子不一样。好,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明天我们和鼠头帮刚好有一场架要打,你们一起上吧。”

“可是我们不会打架啊。”阿华说到。

“有谁一生下就会吃饭走路的?”

“你这是强人所难。”

“行了,别给老子废话。”狗哥接着对二狗说,“以后她们四个就跟着你了,还有,明天的架只许胜,不许败。”

二狗奉承道:“狗哥,你放心,我们什么时候输过。”

狗哥走回房子,大狗跟在后面问道:“狗哥,就凭那丫头的几句话,你就相信她们了?”

狗哥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脑袋:“说你蠢,你是真的蠢,还不如那几个毛丫头呢。你想想,鼠头帮次次打架都输,要是明天他们突然赢了,这不就顺利成章地说明她们便是卧底了吗?”

大狗摸了摸刚被打的头,憨笑道:“狗哥不愧是狗哥,我咋没想到呢。”

“哼,要是你能想到,我这个帮主让你来当。”

“不是,狗哥……”

“行了,在外面守着吧。”

二狗领着四人回到地下通道后,警告她们:“明天给我使出你们吃奶的劲去打,否则……”他用大拇指在脖颈处划了一下,眼睛斜瞪着她们。

重新安顿下来后,明珠说:“我们又不会打架,那个帮主还长得歪瓜裂枣的,分明是想让我们去送死。”后又小心翼翼地说,“要不我们今晚就逃吧?”

晓芳说:“没看见那个臭乞丐一直盯着我们吗?怎么逃?你要是逃了,估计不用等到明天,我们今晚就可以共赴黄泉了。”

洋洋抱怨道:“你说我们咋那么倒霉,先是被污蔑成盗贼,后连跑路都能闯进乞丐窝来。”她仰天长叹,“老天爷,你到底想怎么样?”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迹斑驳,虫尸黏附,苔草滋长的天花板。

明珠看见闭着眼的阿华,吃惊地说:“阿华,这你都睡得着?”

“我没睡,只是这里的酸臭味熏得我眼睛痛。”

第二天一大早,她们四人便被二狗拍醒,去到了一个五百米开外的垃圾场,鼠头帮的十几个人已经在那候着了。还相隔着五十米的两拨人,只听二狗干吼一声:“给我打!”四人身后突然窜起一股风,十多个人穿过她们,朝着垃圾场疾驰而去,场面一时变得尘土飞扬,混乱不堪。

明珠扯着洋洋的衣服说:“那我们到底要不要上啊?”

洋洋活动了一下筋骨,摩拳擦掌:“老娘刚好拿你们来泻泻火。”说着便冲了上去,和那群乞丐扭打在一起,她像发了疯一样拳打脚踢,对方揪住了她右边的头发,用力一撕扯,她的头顶便秃了一块。

晓芳见状,对明珠和阿华说:“现在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快上去帮洋洋啊!”

三人随后也加入了这场乱战,这是她们生平第一次打架,她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力量有多强。

太阳归山,鸟儿归巢,这场架终于落下帷幕,四个人勾肩搭背硬撑着站起来,鼠头帮的人倒的倒,跑的跑。

二狗此时又大喊一声:“收工!”

狗哥已经站在地下通道口,见二狗一瘸一拐地走回来,赶忙上前问道:“是输是赢?”

“赢。”

狗哥开心地拍着二狗的肩膀,忽抬眼看到她们四个:“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狗头帮的人了,哈哈哈哈……”他开怀大笑地走回了平房。

四人就地而坐,看着彼此的模样,好好的衣服被抓得四分五裂,鞋子被踩成污色,头发蓬乱藏垢,脸上被秽物依附,泥土填满了指甲缝,从头到脚俨然是一个乞丐形象。

洋洋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我想洗澡。”

阿华说:“在梦里洗吧,现在这个地方,连吃饭都是捡别人扔掉的吃。”

“走吧,带你们去分床位。”一个二狗的小弟,三狗走过来对她们说。

四人听说居然有床睡,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此时的心情应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三狗看见她们的神情,自信地说到:“我们虽然是乞丐,但丐帮里面也有自己的规定,你们可别小瞧了我们。”见她们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他有点不耐烦,“赶紧地起来走了,别耽误我出去讨钱的时间。”

四人立马站起来,跟着三狗,走了几分钟,然后拐过一个弯,只见一片像室内足球场一样大的场地,密密麻麻堆着躺倒放的那种大的生锈铁皮垃圾桶。

晓芳吃惊道:“你说的床原来就是垃圾桶啊?”

“有的睡就不错了,你还真以为这里是你的学校宿舍啊。别忘了你们现在的身份,既然做了乞丐,就要以乞丐的方式活着。”三狗白了晓芳一眼,随后用右手断了半截的食指指着最远一个角落说,“那边就是你们的床,自己走过去吧。”

三狗说完便一扭一扭地走了,明珠对三人问到:“我们真的要去睡垃圾桶吗?”

洋洋似笑非笑:“呵,这还是我人生第一次睡垃圾桶。”

阿华阴着脸说着:“他确实说对了一半,我们现在就是一个乞丐身份。”

一周过去了,两周过去了……四个人就一直躲在地下通道内,睡在垃圾桶内,每日不见阳光,唯一的外出,就是去到狗哥屋子旁的垃圾堆里翻找别人丢弃的残羹剩饭,甚至被其他乞丐欺压调戏也是常有的事。

“不行,我是过不下去了,我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我要回家,我想我爸我妈。”说着说着晓芳便哭了。

明珠安慰她到:“晓芳,忍忍好了,毕竟警察还找不到这里。”

“我再也忍不了了,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吗?而且我想知道我爸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晓芳越说越激动。

“吵什么?!”二狗闻声,跛着脚都不失吊儿郎当地走过来,见晓芳哭了,便蹲下来,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瞅着她:“我说芳儿,你哭啥呢?如果前天从了我,你现在早就吃香的喝辣的了。”

晓芳一掌打掉二狗的脏手,将头扭到一边,喷到:“呸。”心里想着,一个臭乞丐,跟着你还不是照样吃垃圾,你也好意思说吃香喝辣,真是恶心不要脸至极。

二狗站起来,俯视着她,猥琐地笑道:“嘿嘿,我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总有一天,你会甘愿成为我身下人的。”

说完,二狗便带着他的小弟大摇大摆地走了。

洋洋打了个冷噤,说:“咦,那个二狗腿子真是越来越恶心。”她拍了拍晓芳,“我们现在寄人篱下,能做的就是不去理会,咱别管他了。”

午夜,洋洋摇醒熟睡的明珠问道:“晓芳呢?”

明珠揉了揉眼睛:“咦,刚刚还睡我旁边,怎么突然不见了?她一个连尿尿都要陪着去的人,能去哪啊?”

洋洋觉得哪里不对劲,若有所思了几秒说到:“把阿华叫醒,我们去找她。”

晓芳径直走向大狗,开口说:“大狗哥,二狗找你有事,说让你过去一趟。”

大狗“蹭”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没好气地说:“奇怪,二狗找我有事,他不会自己来吗?”

“这不是因为上次二狗被打成那样,折了腿嘛,不方便走过来,所以才拜托我来找你的。”

“那怎么不是三狗四狗来找,偏偏是你?”大狗挑起左眉,不相信地说到。

晓芳假笑一声,把头侧到一边不好意思地说:“呵呵,因为刚才就我和二狗单独在一块……”

大狗忽神色一变,笑道:“没想到二狗那小子是真的喜欢你。我虽然一直呆在通道外面,可里面的事多多少少也听过,你真打算和二狗好好过啦?”

晓芳不想再纠缠下去,转移话题说:“那个大狗哥,二狗说了找你是有急事,不然也不会大半夜拜托我来打扰你啊。”

“好,看在你是立过战功,又是我未来弟媳的份上,我就信你一回。你呢,给我牢牢地守在这,除了狗哥不准让任何人进去,听见没?”

“哎哟,你就放心吧,大狗哥,我一定绝对不离开这半步,直到等你回来。”

见大狗慢慢消失在黑暗中,晓芳推开房子的门,只见屋里空荡荡的,就放着脏兮兮的一张床垫,一条被窝和一个枕头,晓芳不屑道:“不就是一张破床吗,还天天让人守在门外……”

晓芳眼睛一瞟,忽而盯着枕头,立刻冲上前去掀开,发现了一叠现金和一把水果刀,就在她拿着钞票欣喜若狂之际,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来了几个人。

“吓死我了,我以为是大狗回来了。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吓人!”晓芳拍着自己的胸脯说着。

洋洋说:“要说吓人的也是你吧,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来偷东西,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晓芳说:“我的心意已决,我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阿华说:“那也得从长计议吧,我也受不了这个地方,每天闻着那股味道,我都不知道吐了多少回了,但……”明珠跟着频频点头。

洋洋突然打断阿华:“嘘,有脚步声。”她躲在窗子底下,向外瞄了一眼,对众人说,“是狗哥,他回来了。”

明珠紧张地说:“啊?这么快就回来啦?那怎么办?这里也没有个躲得地方。”

洋洋对晓芳说:“都怪你,我们今天要是都死在这,也是拜你所赐。”

阿华久久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那把水果刀,说:“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我就不信我们四个还搞不定他一个。”

这个时候,大狗来到地下通道,看见二狗坐在地上,把两腿咧开,正在和一帮小弟打牌,他用脚轻踢了一下他,说:“有屁快放。”

二狗回头望了一眼,又继续打牌:“你干嘛呢?大狗。”

“你不是说有急事找我吗?”

“急事?啥子急事?现在能赢了这把牌才是我的急事。”

“你真没急事找我?”大狗又很严肃地问了一遍。

“真没有,是谁给你说我有急事的?”

“王八羔子,那死丫头竟敢骗老子。”

“大狗,你说谁……”

还没等二狗把话问完,大狗已经一溜烟跑回了房子,远远就看见了一个人躺在门口,胸上直直地插着一把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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