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着了”是一岁的妞妞常说的一句话。
妞妞患有眼疾,在一个月大的时候被发现眼底有恶性肿瘤,医生给出的建议是立刻手术,摘除眼球,然后化疗,然而她的父母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选择了任其发展,妞妞只活到了一岁半。
在妞妞一岁会说话的时候,她的病情已经恶化,疼痛难忍的她每次发病都一直哭喊着“磕着了、磕着了、妞妞磕着了……”
在妞妞死后,他的父亲周国平为了转移悲痛,写下了《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这本书,在这本书中争议最大的就是面对妞妞的病情,周国平以及他的妻子最终所作出的抉择。
其实医生的预测是,摘除眼球,可活到二十几岁,甚至永不复发。然而在书中,周国平写到,他无法接受一个残疾的女儿,一个全盲的瞎子,在妞妞刚出生的时候,她还没有被人格化,她在父母的眼中还是一个物件,她可以轻易被决定生死。可是随着妞妞的成长,在她8个月大的时候,她的父母发现她竟是如此可爱,她们离不开她,她们宁愿她残缺也要她活下去,可是为时已晚。那个时候妞妞的病情已经发展到不可控制。
周国平写到,在妞妞一个月大的时候,他们的思想是全有或者全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不怕遭人非议,在书中尽释自己的矛盾,他在选择中进退维谷,他无法接受一个活下来比死亡更具艰难的事实,可是不选择意味着已经做出了选择,不选择意味着已经成为了死神的同谋。
在妞妞8个月大会叫“爸爸”的时候,他惶恐、内疚、后悔,一次又一次地带妞妞走遍各个医院,其实书中对这一段的心理描述相当微妙,在得到医生诊断妞妞必死无疑后,他们不是悲痛而是突然觉得轻松,欢快地走出了医院。
有人说,妞妞不是被病杀死的,而是被人性的弱点杀死的,她的到来正在教育愚蠢的人类,可惜人类还在为他们精明地选择而感到高级。我在看到这一段文字的时候心中同样悲愤,妞妞本可以活下来,甚至是健康地活下来,可是她的父母远在她能自主决定自己生命的时候就已经替她决定了生死。
我们学法理,知道法律规则是以“全有或全无的方式呈现”,可是在面对生命的时候,缺憾似乎并不会影响生命的绽放。爱默生曾说,生命本身就是一束喜悦的玫瑰,我们不能因为玫瑰身上有刺,就忽视了她本身的美丽。我无法去苛责,为人父母的他们当时的选择,因为我知道,评价别人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情,而只有你去生活,进入角色,你才会明白,也许你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正如周国平最后所说,在反省的海洋上,我们无法向任何人呼救,因为每一个救生圈都是辩证的。
遗憾的是,在妞妞死后的第三年,周国平和雨儿(妞妞的母亲项灵羽)分开了,他说,苦难并不会让人坚定信念,苦难甚至会倾覆一切,我认为,在妞妞这件事上,他们互为同谋,过早地扼杀了原本可以存活下去的妞妞,然后又各自反省,难以为继,故而分开。
让我们记住妞妞的名字,她叫周灵子,虽然她在这个世界仅仅存活了一年半的时间,但是她的单纯与美丽却让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也请让我们多去关注那些无论是先天还是后天有缺憾的儿童、成年人、老人,以正常人的眼光,以朋友的身份,去和他们欢声笑语、鸟语花香。
是夜,我问木子。
怀孕的人真的不能照X光吗?
是的。容易造成孩子畸形。
你知道周国平吗?
噢~,你说的是金水医院的那个?
明天早上我们能睡到自然醒吗?我换了个话题。
差不多吧!
那你自然醒是几点呢?
六点多吧!他欲笑未笑。
那你可别叫我,让闹钟叫我吧!说着我悄悄关掉了手机。
诶~,你帮我查一下“酒驾” 的法律后果……
啊呀!我睡着了~~
早上等我醒来的时候,已是七点二十。
木子在一旁静静地等我,桌子上放着一杯他为我倒的水。
他总是这样,自己醒来收拾好一切后,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我。
无声无响。
看到我睁开眼睛,他第一句话竟是:快,帮我查一下“酒驾”的后果。
于是,我俩就在床上躺着背了五个法条。
我佩服他,总是将知识点记到准确。
我也喜欢这样的生活。
他有他的事业,我有我的爱好。
我们紧密相连却又各自都有自己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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