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图入秋向来要刮几次大风,伴着雨水,开启漫漫又阴郁的冬季。2020的整个夏季,这里草木异常地繁茂,雷尼尔雪山的高山草甸野花烂漫,草木生发,好似大自然在反扑人类,让病毒也肆意滋长。
从三月居家以来,到现在已经八个月,从足不出户到现在坦然地每天在家附近运动一圈。本来以为的三个月,现在看来要坚持一年。今年的坎坷一言难尽。2月,老公被封在武汉;4月,解封,老公一波三折总算回归;6月,花了五万买机票将我焦急的老爸送回国内,顺利在上海隔离两周,然后安全抵京;7月,姥姥心梗去世。其间,太多的波折,内心的煎熬,都汇集成如今脆弱的心理承受能力。
最近,时常想给我姥姥打个电话。我总是习惯于过段时间就给她打个电话唠唠家常,这个习惯源于学生时代。那时候,姥姥家还住在北京中关村的一个四合院里,杨树、枣树、柿子树,影壁、鱼缸、葡萄架,惬意不已。每次放寒假或者暑假,我都会在放学的当天下午回姥姥家,雷打不动。我喜欢笑嘻嘻地看着她说:“我的小姑奶奶,你少吃点儿!”然后美滋滋地吃着她做的芝麻酱糖饼。姥姥属于中国旧时代的妇女,没什么文化,认字是解放以后的事情。但家务一流,尤其是做饭,老北京的菜式都十分精通。直到如今,也没人能完全学会她做的糖饼,虽然也可以照葫芦画瓢,但是就是差了那么点味道。姥姥还精通各种处世哲学,混惯了旧式大家庭,接人待物,分寸感十足。90多岁了,听说到最后,也没糊涂过,早上觉得不舒服,到傍晚人就走。
姥姥这种情况按说也算是喜丧,高寿。但我总是觉得没能送她最后一程于心不甘。也还是习惯于想给她打个电话,说说我生活的状态、困难,撒个娇,然后听听她劝导。姥姥历经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三年自然灾害、文革十年,我非常想再跟她聊聊她是怎么处变不惊熬过来的,只是再无机会。
小时候,最喜欢的故事是姥姥讲的”小脚大仙“。讲一座破庙,每到晚上就有老鼠出来嘻嘻索索地偷灯油贡品吃。人们都以为是闹妖精,故此都说庙里住着小脚大仙。故事情节很是平淡,但我喜欢听姥姥渲染的气氛,神秘而紧张,慢慢地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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