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思念——忆我最爱的人
清明,是一个思念的日子。我思念的两个人,不是双亲,胜似双亲。昨天,我又梦到了大姐,还是那样精神,还是那样柔和的微笑,还是那样总在操劳……
尽管她离开我们已将近二十年了,但,大姐的影子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不时,她会到我的梦中想见。
其实,每天,无论是做饭涮锅,还是收拾屋子,扫地、擦抹,眼前每每会浮现大姐的影子——“扫地要仔细,一笤帚挨一笤帚,圪唠的地方要用笤帚尖挖一下……”这是五六岁时,大姐教我如何扫地;“先把面和成泥糊的样子,再用水慢慢地潺,到面糊放在铲子上既能流动还能挂住糊时,加颗鸡蛋,面就和好了,把熬子热好,摊时下铲要轻柔,抹开的动作要迅速干脆……”这是20来岁时,大姐教我摊煎饼……
那年,我参加工作不久。因为小事和同事产生争执,竟气急败坏地骑车40余里跑回家,向大姐哭喊,说不去了。大姐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我诉说。
中午吃饭时,少了我最喜欢吃的西红柿调料。
我奇怪地问,“咱家没有西红柿了?”大姐说:“以前也没听你说喜欢西红柿啊!”我说,可是,没有它这饭还真不好吃。
这时,大姐从碗橱后面端出了西红柿,“你看这西红柿,平时你也不在意它,可它和哪种菜也能搭配。而且,不论什么饭菜,有了它就入味了……”
我顿时似有所悟,吃完饭乖乖上班去了。
经常想起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的那次数学考试。庆幸,如果没有那次考试,如果没有大姐语重心长的敲打,今生的我,也不知会是什么样子。那是一次公社学区大检查,我所在的学校正好是由我妈妈带队检查。应该是为了顺带着来看看我,妈妈提前一天就过来住下。见我奔奔跳跳满不在乎的样子,妈妈说,这次可是要现场考试的,你还不抓紧时间复习复习?我问,考的是语文还是数学?妈妈说,你们学校抽到的是数学,而且就是你们班。我一听是数学,竟满不在乎的说,“语文我怕背解词和填拼音,数学我不怕!”可是,第二天,考场上,我只得了79分!这是我上学以来第一得90分以下的成绩,真是触目惊心!让平时大大咧咧的我也感到无地自容,磨磨叽叽的回到家,等着一场暴风雨。
妈妈倒是瞪我两眼没有说话。
妈妈走后,大姐对我说:“会猜谜吗?自大一点是个什么字啊?”
“自、大、一、点”我琢磨半天,忽然回过味来,“臭”,那是个“臭”字!从此,我对学习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写到这里,读者朋友们一定已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姐是谁呀?为什么妈妈和我不在一起?
大姐,是我的大表姐。是我姨父家大女儿。因为我父亲当时工作地点在太原市区。妈妈教书上,还是一个学区的负责人,身体又不好。两岁起,直到上高中住校,我只好被寄养在姨父家。姨父既像我的爷爷也像我的父亲。大我24岁的大表姐更象是我的妈妈。
那一年,我参加完高考,搬着行李还是习惯性地回到姨父家。等通知的日子,大姐十分高兴和期待,有时还会哼哼出歌来。
可是,邮差送来的,却是一张太原农校的录取通知书,她的目光一下暗了许多,轻叹一声,“还以为能供出个清华或北大生呢!”
这声轻叹,让我心痛到如今!
我知道,小学和初中,在姨父和大姐的督促检点指导下,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在班级领先。上了高中,突然脱离监督和呵护的我,缺乏自律,一度贪玩,拉下了课程……
绵绵的思绪把我拉回童年。对我来说,大姐不是妈妈,胜似妈妈。小时候,我体质较弱,经常感冒发烧,大姐就整夜守护在我身边,拿只奶瓶一会儿给我润润嘴唇。直到上学,那只奶瓶都被她珍藏。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大姐的妈妈,也就是我的二姨,仅仅因为痢疾,在大姐十三岁那年就扔下她和九岁的二姐撒手人寰。正值壮年的姨父,怕两个孩子受到伤害,未再续弦。
家里少了主妇,日子还要往下过。十三岁的大姐硬是咬牙学会了全套女红。家人的穿穿戴戴,都由大姐操劳。
印象中,大姐是个不知疲倦的人。从我记事以来,大姐就是从早到晚忙个不停。
她在学校当着代教,记得那时农村的学校是随社员们一天三出勤的。就是早上要上一节早自习和早课,小学吃饭,然后上三节课,然后午饭,下午是两节正课一节晚自习。孩子们放学以后,老师们还要加班备课和批改作业。大姐是真的早上披着星星出门,晚上戴着月亮回家。回家后,匆匆忙忙吃过晚饭,就又开始忙家里的活儿。
我妈身体不好,一直闹病,我们两家十来人的衣服鞋子,都是大姐一针一线缝制。经常是,我睡过一觉醒来,大姐还在缝纫机上忙碌。
生活中,大姐是一个乐天聪慧的人。
在学校,她是班主任,又是语文和数学老师。当班主任,把全班的孩子都当自己的孩子对待。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她身上有什么魔力,反正孩子们一刻都不想和她分开,下学回家三口两口吃完饭,就跑来我家找他们亲爱的王老师。天天上学下学,都是被孩子们簇拥着,惹得其他老师眼红。
后来,大姐去供销社当了销售员,同样是同事顾客都把她当亲人。
那时的我,懵懵懂懂,只是觉得大姐身上有一种迷人的魔力。却想不通那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悟出,那是因为大姐总是时时处处为身边的人着想。
记得她当老师的时候,班里有个没娘的孩子。一到冬天,穿的棉袄里头没有衬衣,寒风中瑟瑟发抖。大姐见了,心疼的不行。晚上回家,找出家里人穿的衬衣,连夜按那孩子的身材,在缝纫机上修好,第二天暖暖和和穿在学生身上。
大姐的文化程度并不高。大概妈妈早逝的原因吧,她说,连初中都没有念好。但,为了教好孩子们,大姐是殚精竭虑,想方设法。我记得她在大姐夫指导下做了好多辅助教具,其中有一个万以内数字阅读仪,是用三合板和木头做的,用颜料涂布成五颜六色,样子的点燃象大算盘,上面能写活动的数字,让低年级的孩子读数用的,曾经拿到联合学区做过展览。
大姐还是亲戚朋友的智囊。记得大姐在时,不管是我们亲戚还是友人,谁家有个急事难事,总是来找大姐讨拿主义。
大姐的确是那么的会关心人!我们几个求学离家,她总是做好一堆香喷喷的食物让带着。回家时,又是做一堆喜欢吃的东西迎接我们。每次回家,被窝总是暧暧腾腾。
大姐啊!您是充满人生智慧,润物无声的大姐!
大姐啊,您是心里只想着别人,唯独没有自己的大姐!
最让我痛心的是,2000年的秋冬之交,大姐突然被查出来癌细胞入侵。虽然想了好多办法,大姐还是在半年后2001年春夏之交撒手西去了。应该是刚刚过完她的59岁生日。是在孩子们都有了工作,我们的生活刚刚好转,她应该可以歇下来享受生活的时候离去的。
思念如涓涓泉水,连绵不断。而我的秃笔怎么也描述不准确!
每每思念这些人的时候,我心里就会冒出诗人臧克家的“有的人……”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大姐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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