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伯母的孩子早夭,他们为着有人养老送终,才领养了我。所以,父亲不是简单的将我交托他们抚养,而是要将我过继给他们。
但是,那个时代的城镇居民户口非常金贵,伯伯、伯母不敢让我随他们入农业户口,恐怕我成年以后会怨恨。我虽然被他们领养了,却还是随我父亲入城镇居民户口。
即使我入的是城镇居民户口,按照父亲与伯伯、伯母的初衷,我将来是不会回到父亲身边的,成年以后也应该是与伯伯、伯母生活在一起。哪怕我后来得了小儿麻痹症,也没有改变他们的初衷。
我的小儿麻痹症并不是特别严重,只是导致腿脚不方便,走路一跛一跛而已。像我这种中度下肢残疾,并不会严重影响未来生活。按照长辈们的想法,我将来可以学各种手艺。很多身体健康的人也是依靠手艺在生活,并且生活的很好。因此,伯伯、伯母还是对我抱了很大希望,他们已经有了打算,经常对我说长大以后跟裁缝师叔叔学徒。
伯伯、伯母与我父亲是四世同堂兄弟关系,他们提到的裁缝师叔叔则是我父亲的叔伯兄弟,与我血缘关系更亲。裁缝师叔叔的手艺在本地小有名气,很受人尊敬。我从小就对裁缝师叔叔怀有敬意,当然很愿意像他一样受人尊敬。
在10岁以前,我是个很听话的好孩子,做的是裁缝师的梦,想的是要赚好多好多钱给伯伯、伯母花。可是10岁左右的时候,我因为看书多了,开始产生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哪里还瞧得起学什么手艺。人一旦有了野心,就会高傲起来。伯伯、伯母经常唠叨学裁缝的事,我的心情就开始烦躁了,乃至性格大变。
刚读五年级的时候,我有一次在上课时间偷看小说,被班主任老师发现了。老师没收了我的小说,我就偷拿了老师的教材,然后要老师拿小说来交换教材,结果与老师在课堂大打出手。我虽然腿跛,可是身手并不笨拙。而且力大,接连掀翻了几张课桌。我在同学中还有一两个死党,他们帮我围攻老师。老师虽然是男的,然而个子小,只高我们不到一个头。他拿我们没办法,简直气疯了。
伯伯知道了我在学校的事,发现我脾气暴躁,就觉得不能指望我养老了。说实话,我那时候已经表现出来对他不敬。他有一次与伯母争吵,我偏向伯母对他发火,这让他更加心冷了。
其实,我偏向伯母的那一次争吵,恰恰是伯母已经对我缺乏信心,有了另外的打算。伯伯本来不支持她,想不到我会偏向伯母甚至骂了他。结果,我的年幼无知导致了伯伯选择支持伯母。没过多久,伯伯、伯母就与他们同堂兄弟的一位已成家的儿子签订继养合约,两家重建新房,合并成一家了。
伯伯正式的继子也是我的堂兄,但是这位堂兄与伯伯的血缘关系更亲近。堂兄娶的老婆还是我伯母娘家同堂兄弟的女儿,即舅侄女。侄子与舅侄女联姻,是两头亲,伯母认为比我更加可靠。并且,征得堂兄堂嫂同意,伯伯、伯母还将我留在身边。
堂兄堂嫂愿意接受各种条件来代替我给伯伯、伯母养老送终,是因为知道伯母私藏有很多金银财宝。伯母出身大户,又是独女,陪嫁来大量财产。我们家族在本地很旺,让伯母躲过了运动抄家。两家合一,看似美满。可惜过了不到半年,伯伯和伯母就与堂嫂争吵起来,我的烦恼越来越多。堂嫂经常出言不逊,而且擅长恶语伤人。不到一年,伯伯就一气之下悬梁自尽了。
家庭剧变对我的精神冲击很大,乃至形成了我性格上的暴力倾向。伯伯去世不到一个月,我就被父亲接回家了。其实,伯伯、伯母如果早点让我回家,我或许不会形成暴躁性格。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