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剑（一）

雨过天青酒

江南有一家小酒馆，叫陈家酒馆。酒馆虽小，在江湖却名声响亮，只因他家有一种酒——雨过天青酒。

“雨过天青酒，是专为天青剑酿的酒。天青剑啊，就只喝我家的酒。”这是陈家酒馆老掌柜常挂在嘴边的话。

江湖上很多钦慕天青剑的少男少女们，都会来陈家酒馆买雨过天青酒。有的不会喝酒，喝了也分辨不出什么；有的倒是喝过些酒，喝进嘴里，不由纳闷起来，这味道甚是普通啊，怎么就像是最平常的三白酒的味道呢？怕丢面子的把疑问藏在心里，有那些心大的直接就大咧咧问老掌柜：“掌柜的，您是不是打错酒了？这怎么喝着像是三白酒呢？”老掌柜笑而不语，坚持这就是雨过天青酒。“这酒的好啊，只有像天青剑这样的顶级剑客才能领会。”

店里的小伙计曾偷偷问过老掌柜：“掌柜的，您真的见过天青剑啊？”

“当然了，当年天青剑还天天来我这打酒呢。”

“那天青剑是什么样的？她真的是喝了我们的酒才领悟出天青剑的吗？”

老掌柜神神秘秘地笑，“天青剑啊，那可真是让人一见难忘啊。”

小伙计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一定是非同常人的厉害。”

“是啊，非同常人啊。”

可不是非同常人嘛，谁能想到当年那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会成为江湖闻名的天青剑呢？老掌柜眼前又涌现出了很多年前的无数个清晨。

那时，每天早上，酒馆刚开门，就会进来一个小姑娘，穿着布裙，手里提着一个酒瓶。小掌柜陈树熟门熟路地招呼：“木家小娘子，来了，还是半斤三白？”说话间，已掀开面前一个大瓮的瓮盖。小娘子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将手中的酒瓶往前一递。陈树接过酒瓶，手腕一抖、一翻，一勺清冽的酒液便落入瓶中。小娘子将十枚铜钱放在柜台上，接过陈树递来的酒瓶，说道：“谢谢陈家小哥了。”声音竟如酒液一般清冽。

木家小娘子每天早上是来给她老爹打酒的。木老爹原是个秀才，考了几年都没中进士，自己知道天资有限，索性绝了上进的念头，在家建了个私塾，收些启蒙弟子，做起了教书先生。他读书不行，教书却委实不错，为人踏实认真，很是得弟子们的尊敬，在这一带也颇有声名。

可惜好景不长，木家小娘子出生的时候，她娘难产，挣着命生出小娘子就大出血去了。从此木家老爹就变了个样儿，眼里除了小娘子和酒，再没有其他。在连着几次喝得醉醺醺上课以后，名声就坏了，弟子也四散了，只有一些穷苦人家贪他家收费便宜，总算还能维持点生计。

木家小娘子倒是个好的，自懂事起，就一心照顾她爹，小小年纪就站在木墩子上烧饭做菜。她手又巧，跟隔壁大娘学了女工，倒是学了一手好绣活，便日日绣些荷包帕子填补家用，小日子倒也过得有声有色的。因着她的劝，木家老爹也不再醉死在酒乡中。小娘子给他定了量，每天清晨来陈家酒馆打半斤三白，就是他一天的量了。

本来，照这样踏踏实实过下来，木家小娘子可能会招个赘，颐养老爹天年，可能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了。然而，或许是命运，或许是老天不忍埋没她的天赋，总之，就在那一年，她碰上了改变她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