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二楼。
二楼有三扇朱红色的木门,中间的一扇门上写了一个白色的月字。月字门里突然传来一道箫声,箫音平缓舒畅,宛如淙淙流水。赵鹤虽不明音律但听来心中十分舒畅。
突然阁楼传来“咔咔”两声,月字门竟缓缓打开。一个白衣女子走了出来,站在栏杆前。
她长发披肩,双手握着一根白玉箫,白皙的手臂与白玉箫浑然天成。一轮明月出现在女子身后。女子背对明月,月光照在女子的头上,身上,箫上。她的脸蛋竟比梨花还要白,手臂比月光还要亮。
赵鹤不由得看得呆了。
箫音低回婉转,经久未绝,赵鹤听着听着,仿佛来到了一处空山,山中月光皎洁,皎洁的月光照在松林间,清泉从山石上缓缓流过。
眀煦公子突然叫道:“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赵鹤细细品味,才发现那箫声果然与这句诗相应。
箫音忽而又急转而上,激荡跳跃。赵鹤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一条蜿蜒长河之中,江浪翻涌,左右摇晃,仿佛随时要被浪潮掀翻,带到天上。
却听明煦公子大笑道:”九曲黄河万里沙, 浪淘风簸自天涯。”
“会几首诗有什么好显摆的!”赵鹤暗自嘀咕道。
“真是无聊!赵兄弟,董兄弟,咱们喝酒吧!”骆元玉让一个红衣女郎拿来了三瓶酒,一人面前放了一瓶。
董伽罗笑着摇了摇头:“艳雪姑娘的箫艺乃俏梦阁一绝,骆兄,你若不听,可是很吃亏啊!”
骆元玉哈哈一笑,挠了挠脑袋:“我不太喜欢这种调调……赵兄弟,要不咱俩干一杯?”
“好……不过我酒量不是很好……到时候……”
赵鹤还未说完,箫音倏然而止,白衣女缓步走下楼梯。
她的脚上没有穿鞋,两只玉足白里透红,滑如凝脂,踩在楼梯上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赵鹤见那双脚一步步走下楼梯,没一会儿就来到了楼下。
那双小脚正要走向自己,突然一双粗腿挡在了她的面前。与此同时张公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小子,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她是我兄弟的女人。”
“我哪有这意思?”
“你当我是傻子?瞧你口水都流出来了,谁还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腌臜东西。”
赵鹤见容艳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忙举起酒杯辩解道:“你不要污蔑人,这明明是酒!”
“总之你给我记住,不要跟我兄弟争女人,要不然有你好受!”
骆元玉在一旁叫道:“喂,我兄弟看上谁是他的事,关你屁事?滚开!让我们痛快喝酒。”
张公子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在成都可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那名叫媚媚的侍女和另一名侍女一起来到了张公子身边,再次准备拔剑。
“总让女人保护,算什么男人?”
赵鹤右手搭在“鹤冲天”的剑柄上,正要拔剑,却见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右肩上。那人也没怎么用力,但右手却已有些发麻无力。
他斜眼看去,那人竟是柳慕卿。
”我的这位朋友说话可能有失分寸,希望你不要介意。”
赵鹤觉察出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竟是要卸下自己的胳膊。再也按耐不住,猛地将一股真气运到他按住的地方。
真气一到,柳慕卿的手登时弹开。他咦了一声,退开几步,双手负在背后,右手微微发颤。
“兄台的内力当真雄厚,佩服!”
赵鹤拔出剑,架在张公子的左肩上。
“刷刷”
媚媚两人一齐出剑,一个刺向赵鹤胸口,一个斩向赵鹤右手。两人的剑刚刚递出几寸,握剑的手分别被骆元玉捉住了。
“放开我!”媚媚娇嗔道。
骆元玉没有理她,双手反扭,顿时将两人佩剑卸下。两人哎呦一声,佩剑掉落在地。
“你手下的功夫不行啊!”
赵鹤用黑剑拍了拍张公子的脖子,话还未说完,便感到自己脖子一寒,余光一瞥,一把闪着青光的剑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张公子冷哼一声,眼中露出一股冷冽的神色。
“杀了他们!”
那把剑迅速划过脖子,赵鹤躲闪已然不及。就在这时,箫声突然再次响起,青芒竟为之一缓。
赵鹤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立刻施展“暗香凌寒”,身形一晃,绕到了那人背后。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套着一个绿色头罩,手中握着一柄碧绿短剑。
赵鹤立即施展广寒剑法攻向敌人背心,那人没有转身,只是不停侧身用左右肘连环向后击打赵鹤,肘肘都专攻赵鹤胸前死穴,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长剑刺穿一般。
眼见敌人攻势太急,赵鹤只得转攻为守,使出“段家剑法”中的风雨同舟,险险避过杀招。
箫声再次响起,敌人的招式再次减缓,赵鹤本想趁机使出广寒剑法制敌,但一只玉箫拦在了他的面前。
“赵公子请住手!”
那声音娇婉动听,赵鹤听来如痴如醉,不由自主地听从她的吩咐将”鹤冲天”放了下来。
“姑娘认识我?”
“公子义救拱石村的壮举早已名动大研镇,艳雪又怎会不知。”
赵鹤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她那薄细红润的嘴唇上,再也难以移开。
“艳雪姑娘……”
明煦公子来到了赵鹤与容艳雪的中间,手中折扇轻轻摇动,使赵鹤难以仔细凝视容艳雪。
“公子,你可否请你的朋友住手?”
“这是当然。张兄……”
“退下!”
张公子右手一挥,头戴青面罩的黑衣人风一般钻入空桌内。
“能够请来名动天下的青萍剑客,张公子真是好面子。”
张公子笑道:“只要有钱,面子自然也就大一些。”
赵鹤冷笑道:“钱未必万能,你能买来高手保护你,但你能买来他的忠心吗?”
张公子嘿嘿冷笑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是利益交换罢了。哪里有什么忠诚?”
赵鹤一时语塞,但在佳人面前岂能掉链子,虽不知说什么,也还以冷笑。
房梁上突然传来一个尖锐刺耳的怪声:“嘿嘿嘿,听闻俏梦阁的女人各个都是人中极品,尤其以三绝为佳,果然名不虚传!这一身白羊肉当真香喷喷的,不知滋味如何。”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到容艳雪的身后。一个老者身材高瘦,头顶光秃,后背微微隆起,两眼色咪咪地上下打量着她,不住搓手,露出猥琐的笑容。
“老东西,你是谁?活的不耐烦了吗!”
张公子向媚媚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正要走去,突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媚媚骇然道:“公子,我浑身无力,这是怎么回事?”
“倒,倒,倒!”
赵鹤见那老者用食指朝众人点了点,身边所有的人一个个都以手按头,身形不稳。
容艳雪的身子摇摇晃晃,眼见就要向后倒入淫贼怀中。赵鹤连忙冲上前,握住她的右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她站立不稳一头栽进赵鹤怀里。
张公子在地上骂道:“老不死的,你使了什么鬼!青萍剑快杀了他!青萍剑!”
“中了我的”任人摆布”,再高的高手也只能倒在地上任我摆布,哈哈。”
“任人摆布?难道你是东淫老叟?”
那老者嘿嘿笑道:“正是老叟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要是敢动我,我爹绝对饶不了你!”张公子大叫道。
“你不就是成都首富的儿子吗?听说你爹亲给你娶了十几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后娘,有的比你还小,也不知道晚上忙不忙的过来。”
柳慕卿道:“今日之耻,七雅日后向阁下讨教!”
东淫老叟阴笑道:“听闻花雅李仙儿已经三十还是处女,我也早就想讨教讨教了!”
美人在怀,赵鹤精神甚佳,提起黑剑指向东淫老叟,高声喝道:“老色鬼,有我在此,你休想伤害他们!”
东淫老叟见赵鹤仍站得稳稳的,不免大感讶异:“你怎么还没倒?”
“你猜?”
“小子,看来你有些本事,我精通采阴补阳的绝学,不如咱们交个朋友,一同游戏花丛如何?”
“我……”
赵鹤话还未说完,老者已飘到他跟前,双手一扬,撒出一把白色粉末。
赵鹤惊愕之际,再次使出“同舟共济”逼退敌人。可眼耳口鼻中都吸入了大半粉末,头脑逐渐有些昏沉。
那老者又再次狞笑着伸出十指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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