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碎片

我一边听着这些令人愉悦的好话，一边看着红色和金色的火焰在炉子里跳跃嬉戏，看着染锅上升起乳白色的蒸气云雾，在倾斜的屋顶面板上落下一层瓦蓝色的霜，透过屋顶毛茸茸的缝隙可以看见一线蔚蓝的天空。风小了，阳光照射过来，玻璃般的灰尘撒满整个院子，街上，雪橇滑板发出尖厉的声音，一缕青烟从屋子的烟囱袅袅升起，淡淡的影子在雪地上滑过，也像在述说着什么。

这是我今天在《童年》里看到的一段话，不知道为何，那句“阳光照射过来，玻璃般的灰尘洒满整个院子”居然让我突然想起了某个冬天的午后。

那时候，应该是研二吧。上海初冬的午后，我们四个聚集在学院楼楼下的花园，准备到点了就去导师办公室上课。嗯。就我们四个，我们整个专业就我们四个人，所以我们很多课都是直接在老师的独立办公室上的，并不需要教室。

学院楼的花园里，有几个木制的长椅，说是长椅，其实是个有缝隙的木盒子般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意义又在哪里。我只知道，那个午后，我的手机不偏不倚就从那缝隙里漏了进去，然后我看到它安静的躺在长椅下的鹅卵石上，却怎么也够不到它。

我们四个围着这椅子，抓耳挠腮想着如何把它取出来，首先要把这椅子掀翻显然是不切实际的。最后我们四个中最为年长的大哥去旁边捡了一根树枝，塞进缝隙里，一次一次去尝试勾住我的手机链。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过了课程开始的点，可是似乎我们四个都没在意，而是一心想把我的手机拯救上来，终于在无数次失败之后，它终于上钩了。看下时间，上课的点已经过去了20多分钟。拿上手机我们就一路狂奔上楼，心里担忧着老师该发怒了，因为这堂课的老师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学院的元老系主任，也是我的导师。结果敲门进去，导师面带微笑地对我们说：“不错，团结一致，不放弃，有耐心。”我们面面相觑，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刚才在窗前看着你们几个小家伙在那儿勾手机了。也不着急，就让你们去吧。”我们如释重负，坐下开始认真上课。

学院楼朝南的办公室，阳光和煦，所有灰尘都像玻璃一样闪闪发光。

像极了那些年，我们匆匆忙忙却又懒懒散散的生活。

记忆的碎片，也如那玻璃渣子，不起眼，却在脑海深处，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