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

昨天，我拿着我舅的行李—一个行李箱过去给他。我舅他不在他起初住的地方，他在他的一位朋友处，为行文方便，暂且称呼我舅的这位朋友为松叔吧。

松叔我在上海见过几次面。头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强力推荐我做一家传销公司，导致我对他印象不好。但是不可否认，他是绝顶聪明的一个人，他知进退。他跟我说那家传销公司的时候，内心已经盘算好了退路，三四个月之后就退出（任何生意都一样，都得给自己设置好退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在生意这条路上基本是死光光的，除了少数人比如马云之外。因为中国的商业大环境不存在理想主义者生存的土壤。说句直白的话，谁不知道要做良心生意？可是做良心生意赚不来钱的时候，就只能昧着良心了。。。。。记得有一次我的一群朋友在餐桌旁搞聚餐，他们在讨论生意上的骗术，就是如何之偷梁换柱、以假充真，手法我当然知道，不过还是不用写出来吧。其中的一个朋友讲道：“我的前任老板就是这样子将假货偷偷换成真货，一年净赚几百万得。”旁边另外一个朋友不无悲凉得插了一句话：“老老实实做生意，不赚钱呀。”）。

我记得当时松叔是这么跟我介绍那个传销公司得：“连我混社会这么久的人都能陷进去，你一定要相信，这个事还是能骗到很多人得，还是能够赚到钱得，到2015年这个事绝对就做不了了。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把钱先赚到手了，我们已经退出了。”

离开松叔家的时候，我跟我舅说：“传销一般都是很聪明的人或者自认为很聪明的人才会去做，因为他们相信击鼓传花所传得最后一个人一定不是自己。”

我舅：“那倒也是事实。”

第一次跟松叔见面，松叔有讲了一番话使我对他另眼相看得。至少我知道他的社会阅历丰富，而且是天生的炒作高手，他是这么四平八稳得讲得：“我以前卖东西，别人是一袋一袋得卖，我是一车一车得卖，我们俩赚得钱是一样多得。但是上海人一看，我场面大呀，我赚得钱肯定更多呀，于是就都把钱借给我了。”

第二次跟松叔的见面彻底扭转了我对他的看法。忘记介绍了，他曾经是上海滩的一霸，因为经济犯罪坐过牢，人是蛮健谈得。可别小瞧这些坐过牢的人哟，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如果想发财，进牢里跟曾经叱诧风云的那些商界精英、政界精英多聊聊、多处处，比你听一千课的所谓成功者演讲都管用。因为真正的成功经验马云、史玉柱这些人是不会跟你说得，别听什么：“大爱无疆”之类得鬼话，就依据常识判断，马云、史玉柱跟你非亲非故得，跟你讲还不如跟自己的亲戚说呢。而且成功经验是不可复制得，每个人的背景、家庭环境、宗教信仰等等都不一样，但是教训是可以吸取得，能进监狱得而且是由于经济犯罪得人，至少他们的教训合起来可以让你在生意上少走几辈子的弯路呢。闲话休提，第二次会面，松叔即性发言：“你不要看那些批发市场开店铺的老板趾高气扬得，他们的活小学没毕业的人都能干，那有什么技术含量？如果批发市场关掉，大家清算回家，那么一个个都得灰头土脸得回去，他们不会剩多少钱得。”我当时听到这句话，猛得一震，心想：“这人还是有点见识。”因为那群所谓的大老板，他们的钱都在天上飘呢，坏账很厉害，流动资金很紧张，真清算，不会剩多少钱得，当然场面活他们还是做得不错得。社会上真正的高人是能从生当中看出灭，能从死当中看出生机。所以我那个时候才觉察出松叔还是个蛮有见地的人。

当时松叔还举过一个例子，我忘记是什么由头促使他谈及这个了：“我被关进监狱的时候，有认识一个人。人家诈骗是花了大本钱得。从外国购买进快报废的炼油的设备，再花几百万租了一大片土地和盖了豪华的厂房，场面活还是得做得好看的。然后从银行那里要贷款。银行一看，要设备有设备，要厂房有厂房，场面又挺浩大得，就贷给了他几千万。然后他就卷了几千万跑路了，最后又被抓了回去。”

这次我也是到他家来得。我进了屋，把行李箱放好，便就势坐到了饭桌前。松叔的煮饭做菜的手艺是一流的，今天的饭菜就是由他做得。我们吃好了饭，松叔的话匣子就跟着打开了，他跟我说：“我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不会去评价，因为还没定型。不过过了三十岁，基本就定型了，一辈子就那样了，想改变也不可能了。”

我：“是的，我承认这一点。”

有一句话说得好，你不可能让老狗改变得。三十岁还一事无成得，基本就定型了。

我们边吃饭边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播出《出彩中国人》，评委是周立波、范冰冰、蔡国庆。正好播放郑州师范大学的一群聋哑学生跳舞，然后由三位评委评定这群聋哑学生是否出彩。我微微看了前面一批选手的表现，直觉感觉这个节目应该有彩排（脱口秀可能性不大，毕竟这是商业运作的栏目。有一个细节暴露了这个节目有彩排的嫌疑，聋哑团队带的翻译根本没有介绍团队的一些情况，周立波却对该团队的情况如数家珍。）。然后，松叔发表评论：“这群聋哑学生肯定可以出彩得，因为这是游戏规则决定得。为什么这么多聋哑人，光挑了他们上场？”

我听完松叔的评论，再看看《出彩中国人》节目，觉得颇有几分道理。这个节目很多环节应该都是设局好得，包括评委该说什么话？该做哪些动作、设置哪些场景能够将观众的情绪引向高潮，甚至于谁能出彩，这些都提前设计好的，只要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那么就按照彩排进行。哪怕出现了意外的情况，那么评委肯定有做好意外情况的副本得。所以有得时候知道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至少我这个时候再看《出彩中国人》，感觉台下的观众就跟被耍的猴子一样，人家让你笑你就笑，人家让你哭你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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