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对象是一只白鹤,身高与我差不多,当初它在天上看见了我,不顾天神的阻拦飞下来帮助我,被逐出仙界。 我有一个哑娘,她曾经是会说话的,可全都用来冲爸爸发火。娘对我却异常好,只有我欺负她的份,没有她打骂我的时候。自从那天爸爸被她用棍子打死,她就仿佛变成了哑巴,不再说话。我所在的村子很小,平时村民们都能听到我们家的吵架声,都觉得打扰了他们的生活和睡眠,可当他们发现我娘不再说话,对我家倒是关切了许多,经常给我们送些自己种的大葱、大蒜和甜甜的果子。
我所在的村庄正经历着荒年加地震,房子已经倒塌,我穿着单薄的补丁衣服在黄土地上无助地蹲着,抱着自己冻的瑟瑟发抖的身体,缩成了一个球。周围的百姓们平时都对我很好,可这时他们连自己的命都难保了,又怎么能给予我一些饭食呢? 有一天我正照常蹲在温热的黄土地上晒太阳,一只白鹤突然飞了下来,煽开它的翅膀,将我包在它的怀里。它什么也没说,我们却相爱了。在它的怀里,我忘记了被吓得惊慌失措又流离失所的村民,也没有问我的哑娘——自从爸爸去世后,她什么也不再关心。 我不知道这只白鹤是男是女,但它的确只对我好,我有什么理由不爱它呢?
即使被逐出仙界,可我的白鹤依然有少许仙力。它会用脖子蹭去我的眼泪,有时还会带着我慢慢地飞翔,渐渐地我膨胀了,自认为生活无忧了,也不愿再将白鹤给我的衣食分享给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村民,我希望这些东西只属于我们两个, 我的白鹤啊,你为了给我这些消瘦了好多,我不忍再令你劳累奔波。 终于有一天,曾经得到施舍的村民在这施舍被我人为掐断后气势汹汹,每天的任务不是找树皮找野菜,而是找我和白鹤。 这是一个有点微凉的清晨,我在鹤儿的怀里被一阵狗吠声吵醒,狗一直叫着——可能是饿了,我给了它一个馒头,它用钝牙快速的嚼几口吞下去,因饥饿流的眼泪终于消停了。 这时,一只小猫又来了,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已经饿的走不稳了,我赶紧把自己的肉给了它,它吃完以后又去阴凉地睡觉了。 我生活的朝代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建国频繁,战争频繁,我们老百姓哪儿知道上层君主是谁,几天就可以换一个。上面整天忙争权都忙不过来,更别说派军队运粮食支援我们了。幸好天气逐渐变好,生存条件没有那么恶劣了。
夏天来了,干涸的河流水位线逐渐上升,我挑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进入水中洗澡。但是风浪骤卷,我想逃离回到岸上有些吃力,只有两只胳膊在扑腾着水面。在被水呛着的挣扎状态中,仿佛有什么在牵着我的手。等我回到岸边,才发现,白鹤提着我右边的胳膊向上抬,之前被我喂过食的狗咬着我左边的胳膊向岸边游。它们表现的很勇敢,倒是我,有点不好意思在它们面前赤裸着身体,恢复过来后立刻起身,背过身去,穿上自己的衣服。
那只大狗也在这场行动中损伤了身体,被水呛着是一方面,本来就已经上了岁数,在水里的营救活动更是加速了身体器官的衰竭。眼看着不行了,在这只狗死去后,村民们吃它的肉。我没吃,哭了一上午,再也没用过村民们拿来宰它的刀,看一眼都觉得很残忍。但吃完狗肉以后,村民们都变的诡异。突然话很少,难道是打起了白鹤的主意?! 这怎么行,我和白鹤打算远走他乡,去到另一片土地。可村民们拿我的母亲做人质,并以此为要求让我的白鹤每天为他们寻找食物。白鹤看到了我的眼泪,仅剩的仙力不足以对抗那些村民,只能遵从或独自离开。我想抛弃那个杀害我父亲的母亲,不想白鹤为村民们奔忙。 我不知道自己能给白鹤什么,我们没有肉体上的交欢,甚至连言语沟通都无法实现,可它对我就是一直很好,总是给予我好多陪伴,无理由的付出。白鹤很善良,像是天使。我却日渐对这种生活产生了愤恨——我想杀掉这些贪婪的村民!白鹤日渐消瘦,村民们已经让它累的飞不起来了!我恨这些村民……他们在伤害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 眼看着白鹤持续飞翔的时间越来越短,我瞒着它在村民的食物里下了毒,几种草汁混合在一起就可以使人剧痛。白鹤对此无法理解,要离开我,不再让我待在它的怀里……我的生命之光…… 我的母亲不肯离开这个村子,即使村子里只剩她一人和那只被我喂过食的猫。我决定抛弃一切,远走他乡,害怕路上有坏人或者野兽,我带着村子里仅有的一把刀-—宰过狗的那把刀。
在路上,我遇见了一只松鼠,我多想把路上经历的一切都将给白鹤听,可它不在我身边。这春风又悲又酥,夜既沉堕又迷茫,分手的伤心摧毁了我一切的镇定自若。这只松鼠拦住了我,摇着尾巴,似乎想让我给它做按摩。
也许,这只松鼠,是白鹤的化身?也许白鹤还是舍不得我,想换个方式保护我,让我承认错误。正好我也没事干,暂且把它当成白鹤吧!我捏捏它的脖子,抚摸它滑滑的皮毛,甚至想亲吻它……
正好,它陪着我我就不会那么害怕黑暗了。我将它搂在怀里,看着它的眼睛,不自觉流下了泪水。濒临崩溃。“你真的爱过我吗?”我可能是疯了,说什么爱不爱啊。“你现在过的好吗?”这个想不出来,也许我过得不好,早早投胎转世还是可以跟它在一起。
我们走进了一片庄稼地,在之前的途中,有时我们会碰见野果子,酸枣,小铃瓜,再不济就找点野菜吃。反正伤心就已经伤心饱了,不吃也可以,只要有水喝就饿不死。夏天的庄稼地有拔节的声音,多像我心里的不安在吱吱作祟,我渴望它在我观察不到的地方看着我,关注着我生活的好坏,希望它看到我难过伤心时也流泪哭泣,我希望……它还爱着我。
晚风温热,像是在白鹤的怀里。松鼠在我旁边陪我看星星。也许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看的不是星星,是在寻找白鹤的蛛丝马迹,我幻想,有一天,有一瞬间,天空中有一道白光闪过。我不相信你就这样走了,难道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存在过?
迷迷糊糊中,我进入了梦乡,梦见了那只白鹤,梦见它给村民送食物时张开翅膀向村民要抱抱,看见村民不忍心要太多食物经常剩下一些给它吃,梦见它和一条龙玩的甚欢,梦见村民说我坏,让它离开我……
我吓醒了,难道一切都是我的错觉?难道白鹤对我的情感什么都不懂?难道……它对别人同对我都是一样的?……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陷入了巨大的幻灭感中。
假如这一切都是我想多了,那,这只松鼠必然不会是白鹤的化身了,留它又有何用?我拿出了村民宰狗的那把刀,伸向了松鼠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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