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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戒学堂】村口故事1(下)

【无戒学堂】村口故事1(下)

作者: 霈霈大魔王 | 来源:发表于2021-01-04 23:06 被阅读0次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睡不着,坐在床头,看着那扇窗,那个人就是敲的这扇窗,离开了自己,去了台湾。她对着空洞的黑夜想,不知道还有没机会再见,再见,那个人是不是还是那样,说话温和的,待人也有理,但是那又怎样。自己还年轻,这辈子应该也挺长,可是见面的机会却不知道有没有。

    她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穿着整整齐齐的长褂,见她也是得体中透着腼腆,他拘着理。见面也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虽然有婚约,但是不想要她懵懵懂懂的就嫁。这份细心,和认真,太奶奶觉得很放心,婚后生活也和美,太奶奶觉得这一生都这样很知足了,她心里想着的他的每一分好,每一分爱。她问,“是不是还要等?”黑洞洞的夜没有回答,第二天生活依旧。

    时间就这么过去,她仍旧在那个厨房里麻利泼辣的工作,与同事相处也仍然疏离冷漠。为了给自己当班时候多留点油水,同事要吃个粉,有时候也给的是泡了一夜水的发胀的粉,看起来多,吃起来少,厨房里的每个人都精明着,看着这样的粉,恼了也不说,当面把粉一泼,不吃了!领班的大姐看了,连忙出来打圆场,“哪个没眼力的给自己人煮这样的粉!”转身自己去厨房新下了一碗粉,端出来,也没让收钱。她也不说什么,只能顾着自己的眼下,不出错,管别人发什么牢骚,只要工作不错,自己就可以一直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孩子到了十来岁,正是上学的年纪,学得好大可以一步一步向前,为自己挣个好出路,学不好就只有回家找一份临时工做着或者等着厂子公开招工的时候再去考。无论怎样这个孩子都将是平淡没有波澜的,偏偏,因为父亲早早的离家,母亲独自一人抚养,对这个独生子尤其宠溺,从小就没让他吃过苦,那些贴身藏回家的大块肉大部分时候都只进了他一人的肚子里,那些别人家小孩垂涎的食物也都有母亲为他偷偷带回家满足他。母亲护着他的尖牙利齿,让他在别家小孩面前也格外没有顾及和张扬,说话大剌剌从不过头脑。大家都战战兢兢的岁月里,人人都只想着不惹事明哲保身的年代,偏偏他就这么无所顾忌。上厕所的时候与小伙伴讨论,自己的爸爸当年是跟着国民党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概只有换了天才能回吧。有好事者听了后,将这大逆不道的话传扬了出去,只说他对主席不敬,家中还有敌特关系。这样话一出,惊得太奶奶整个人都好像坠进了冰窟里,又好像在烈日里炙烤,那种焦虑感,像极了第一次吞刚刚出锅的鸡蛋一眼煎熬,滚烫的蛋白或者蛋黄卡在喉咙里,热气直窜,烫得无法呼吸,本能想要吐出来,却还要死命的噎下去。

    她去找街道办,去派出所,去找一切可以证明自己的地方,她说我与孩子父亲早就一刀两断,我与他家早就不来往,今天我就做个声明,跟他家的一切断绝往来。孩子不认他的爸爸,也不认爷爷奶奶,跟这个家彻彻底底的断了。

    声明出来了,大家都震惊了,尤其是太爷爷一家,虽心痛愤恨得咬牙切齿,却隐忍不发,不仅仅因为当下的身份,自己的儿子的确已经去了台湾,虽然不是敌特,但也等同于敌特了,也因为太奶奶的确过得艰难,这样断绝了往来,也让他们可以过上相对平静的生活。

    无论多少年后,她还能想起那天的焦灼,虽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是不顾一切的,要护着孩子,她护住了,只是从此和那个人的牵绊变得几乎没有了。生活一如往常的继续,几十年后,她还是一个人,几十年后,他终于回来了,她还是一个人,他却有了另外的家庭,没有久别重逢的感慨,只有坚持不再相见的冷静,没有共白首的缘分,就当这辈子已经过去,那个人从来没有回来过,无论多少年后,她还是一个人,生活再苦,也没见过她退缩,她一个人将孩子养大,帮他娶妻生子,带着儿孙长大,只是她始终孤独,她的生命里也再没有走进过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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